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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漫漫路迢迢…

林宏壽

長夜漫漫路迢迢
當一個人看了一本書後,掩卷太息,義憤填膺,或是觳觫不安,暗自慚愧,
或許就在黑暗裡看到一點微光。
文◎林宏濤

這個時候提筆為文實在是很沉重,當然是因為看到政客和偽稱政論家在踐踏法律和社會的基本價值。我是個出版人,能怎麼辦呢?每週例行會議時何飛鵬社長要大家談談對這次總統大選事件對社會有什麼影響,我說了些悲觀的看法,社長並不同意,認為我們不應該妄自菲薄。他相信書本的影響力可以是五十年、一百年的,「不信公義喚不回」是他的口頭禪,我想他是無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五年前商周出版規劃《人與法律》書系時,他也是這麼說的。
推動這個書系的蔡兆誠律師,原本是希望在臺灣也能夠看到「法律普及讀物」這樣的作品,書系出版之初,顏厥安教授也撰文批評該書系在「廟堂之上」的法理學作品之間夾雜著通俗作品,頗為不知所云。
要把金針度與人
後來有機會和法學界以及司法界許多先進請益,也有許多關於翻譯問題的批評,更多的是對於法律作品譯作如何與台灣社會產生關聯的疑慮,及至我們嘗試中文法律著作之出版時,也聽到關於作品之成熟度的質疑;不過這些評價共同的地方,都是肯定出版社的誠懇用心,德不孤必有鄰,身為出版人,我想這是最寶貴的收穫。
我讀的是哲學,我的世界是亞里斯多德、康德、黑格爾、胡塞爾和海德格,這幾年戰戰兢兢地耕耘《人與法律》這塊園地,只是希望「要把金針度與人」,能夠拋磚引玉,讓更多的社會賢達能夠為法治教育、公民精神和司法改革盡一點力量。十年前,當別人說台灣是開發中國家時,我會糾正他們說是「門檻國家」(Schwellenland)才對,而他們總是莞爾不答;十年後,我自己也開始猶豫這個說法。德沃金說過:「法律的帝國並非由疆界、權力或程序去界定,而是由態度界定的。……從最廣義的意義來說,那是一種談及政治的詮釋性的、自我反省的態度,是表示異議的態度,使每個公民都應該想像他的社會對原則的公共承諾,而在新的情況下,這些承諾要求的又是什麼。」我想我們甚至沒有建立這個態度。
然而越是這樣,我想我們更該努力,因為違此我們就會失了根。當一個人看了一本書後,掩卷太息,義憤填膺,或是觳觫不安,暗自慚愧,或許就在黑暗裡看到一點微光。
這些日子,腦海裡始終縈繞著梁啟超的詩:「獻身甘作萬矢的,著論求為百世師;誓起民權移舊俗,更研哲理牖新知;十年以後當思我,舉國猶狂欲語誰;世界無窮願無盡,海天寥廓立多時。」引用來送給各位朋友。(作者為商周出版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