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的能源效率與建築物生態法規

姚崇略

德國的能源效率
與建築物生態法規
◎姚崇略 ＿德國漢堡大學博士生
位在柏林東部夏洛騰堡（Charlottenburg）的Danckelmann區是這個城市一個美麗的角落，特別是在春天，當槐樹長出新葉時。人們悠閒地散步在車行稀少的街道，在廣場的麵包店前，到處可見慵懶地享受日光浴的居民，在另一端，則有許多人在烤肉。
但可別被這平靜美麗的景緻所欺騙，這個地區的氣氛其實十分緊張，許多人們有著懷疑與爭論，在最近一次的集會遊行中，甚至發生了暴力事件，最後警方出動人員把雙方人馬分開，並移送法院。為了使夏洛騰堡免於因氣候變遷所引起的天災，地區居民應做什麼改變或準備，成為引爆這次衝突的問題點。
「綠色計畫」卯上「高額費用」
針對這問題，明顯地存在二個完全相左的立場。一邊是由地方政治人物與地區聯盟的成員組成，對於生態環境維護懷有雄心壯志，矢志將Danckelmann區打造成以太陽能屋頂與隔熱板為基礎的低碳城市。「全球思考，地方經營」成了這個綠色計劃的口號。另一邊則是房屋承租人的立場，因為將他們思考的主要方向是，當房屋因為裝上太陽能板及隔熱裝置所產生的高額費用，應由其自己或出租人負擔？
這樣的爭執在未來恐怕會加劇，因為聯邦政府打算大力推動針對環境保護的建築物法規。聯邦交通、建築及城市發展部長Peter Ramsauer表示，將會加強有關建物隔熱法令，因此已經提出一項能源節約法律草案，希望將來不論新舊建物都能達成相同的效果。但是，許多房屋承租人及建商希望這建築及修繕的法令能有所限制，因為依據2009年最新的能源節約法令，已經使居住成本急劇增加。
雖然透過建築物隔熱的強化可以節省一些能源，但是翻修的成本可能高得驚人。另外，強化隔熱的結果也可能造成另一個問題，亦即，雖然隔熱板廠商一再地保證室內溫度與溼度不會一直維持在相同的狀態，但越好的隔絕效果確實可能促使黴菌滋生，進而使建築物毀損。到最後，這原本設定為加強環境保護的法規卻產生了危害環境的效果。同時，修繕或改建成本的增加也可能使所有人卻步，最後的結果是，所有的房屋維持現狀而不予改善。這些問題雖然在聯邦建築部門的工作報告中有所論及，並認為「陳義過高目標可能造成巨大的負面影響」，但仍無法阻礙聯邦
政府推動這項法令的決心。
費用轉嫁 承租人無力負擔
在Danckelmann區已經有承租人收到來自出租人要其負擔翻修部分費用的信件，相對於法令對於租金提高的嚴格限制，關於建築物生態翻修的費用最高可以將11%轉嫁給承租人，舉例來說，一間花費20,000歐元改裝隔絕牆的公寓，將可以每月合法提高183歐元的租金，這對承租人來說是相當沈重的負擔。承租人咨詢委員會的Martin Hoffmann就表示，這使得為數頗多的承租人無法負擔，並認為這樣的改建計劃是嘗試驅趕舊住戶並引進較有支付能力的承租人。
目前在斯圖加特的市立住宅與城市建築協會已開始著手進行8,000間住宅的翻修工程，有些部分住宅租金的提高甚至超過60%。相同的情況也發生在慕尼黑、漢堡及科隆等城市。在Ramsauer提出的法律草案中，不只舊住宅的翻修，新建住宅也適用相同規定，不能除外。建築物翻修以增加其保溫程度的支持者常常強調其生態功能，亦即，能盡可能地將暖氣的溫度保留在室內，尤其在這石油及天然氣價格高漲的時代，因為一個家庭將近三分之二的能源消耗是在暖氣
上。
縱使如此，德國建築師協會仍表示，應該要注意建築物的實用性。2011年在布蘭登堡邦Niederlausitz地區的湖泊校區啟用了所謂不需要依靠暖氣的「被動節能屋」（Passivhaus），將近有900位學生在這裡上課，冬天在舊建築物內上課時，學生經常需要穿戴圍巾或手套，在新的被動節能屋內的溫度，則能配合人體體溫相同，是相當舒適的上課環境。但這樣的情形卻在夏天時完全改變，去年夏天在新式建築物內的學生及老師經常抱怨頭痛而且容易疲倦。家長們甚至想
循法律途徑使孩子們不再繼續在該等教室內上課。
熱隔絕材質 反造成河川污染
更荒謬的是，熱隔絕材質的使用本身可能造成環境的問題。因為空氣濕度的關係，在房屋立面新裝設的隔熱材質中添加了人工的消除黴菌的物質，隨著時間的經過，雨水會將這些物質從外牆上沖刷，瑞士聯邦水域保護機構指出，這些在瑞士長期被禁用抗黴菌的化學物質或是殺菌劑是造成河流汙染的原因。
在巴登符騰堡邦同樣也有不受歡迎的特別嚴格的環境法規。在2010年，當時的環境部長要求所有的房屋所有人汰換舊的暖氣設備，新的暖氣設備的能源來源必須至少要有10%來自於太陽能光熱或是木屑顆粒燃料等可再生能源。拒絕的人，最高可被處100,000歐元的罰鍰，為了達成這項法律的效果，煙囪清掃工也被賦予監督的義務。對於這項措施，房屋所有人當然是群情激憤，與其期待政策的改變，渠等毋寧想用法律途徑來尋求救濟，但結果如何，還在未定之數。
德國聯邦政府想要利用強化建築物生態法規的方式來促進對氣候保護的政策，但對於出租人跟承租人來說，這樣的政策卻可能增加了難以承受的負擔。另外，這樣的法令對於因應氣候變遷的保護政策是否有所助益，其實仍有極大的爭論。這項法令的後續效應，仍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