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盡我的公民義務

范希仲

我在盡我的公民義務
◎范希仲 ＿台灣大學化學工程學系學生
5月18日早上11點，徐自強案更八審宣判，10點聲援徐自強的實習生及志工們，就在高等法院門口集合，展開布置。宣判前，高等法院專一庭因為人數眾多，很多人無法進入旁聽，都在走廊或站或坐等候。我在走廊的人群裡，聽到有人拿著手機說，「無期徒刑，250萬交保。」那一瞬間，整個人腦袋突然空白。法警的吆喝聲音，人群繼續往外移動，我卻有點突兀地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那一刻我才了解，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純粹好奇參加的心態，在內心深處我真誠地希望法官能基於既有的證據判他無罪，我是真的投入這件事情上。
回過神後迅速下樓，出門向外頭報告消息，然後拿出我們事先預備好，但是不希望拿出來的「正義還在路上」牌子。實習生及志工們站定預先排定好的位置，面對媒體，召開一場抗議這次審判的記者會。一直舉著牌子的手很痠，旁邊主動出手幫忙的人們讓我感到溫暖，宣判前黏在標語上的留言紙片四處散落，彷彿在為這場被忽視嘲弄的司法鬧劇哀悼。我真的不懂，依照證據法
則做出合理判決以及落實無罪推定原則，這對法官真的有那麼困難嗎？當我們的法官因為社會壓力而開始做有罪推定，還有人隨著媒體誘導大聲呼喊叫好，這難道不是一種「別人的囝仔死不完」，以為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心態嗎？
離開高等法院，我們到司改會再集合討論。大家先分享各自的感想，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辯護律師講的，這一天他們都跳脫出自己的職業身分，感性說出他們的心情。尤伯祥律師舉出杜蘭朵公主歌劇裡「今夜無人入眠」，又名「公主徹夜未眠」的歌曲，來形容當他知道有公設辯護人去看守所對徐自強講那些話，他對法院這種未審先判的有罪推定有多麼生氣和失望。
嚴心吟律師說，先前更七審的法官很認真地調查了他們期待調查的證據，審理的態度也令人感到滿意，因此對於審判結果有所期待。但也因如此，更七審最後判無期徒刑的結果，更令她感到難過。她回去律師事務所大哭了一場。這次更八審，法官從一開始就不讓他們對他有期待，所以這次同樣的無期徒刑判決，沒有像上次般的難過。
從「單槍匹馬」到「打群戰」
處理這個案子最久的陳建宏律師提到，當初1998（民87）年剛接這件案子，他每次都獨自一人去開庭，獨自一人去看守所律見徐自強，獨自思考如何挽回每次死刑的判決，那種獨自面對巨大的司法機器並與之單槍匹馬決鬥很令人難過。現在有這麼多人一起來關心徐自強案，讓他真的感到非常開心！
在感性分享與理性討論後，實習生們開始思考製作晚上到台北看守所迎接徐自強並抗議司法的標語和道具。民間司改會執秘蕭逸民帶領大家思考如何簡單扼要又吸引目光的表達我們對這次判決的不滿，我們拿著紙箱、膠帶、美工刀等各種材料工具，一起和時間賽跑。有關法律或記者會之類專業上的問題，志工們插不上手，但至少做道具、集結站台之類的小事，我們都很盡力，好讓其他工作人員們可以專心於他們的專業上。
隔天早上吃完早餐，去家教完後，還跟看到這則新聞的家教媽媽詳細的說明了案情。現在回想起來，我在講的當下還真有點激動。但也很高興他們都願意聽，並提出問題跟我討論！而除了物理、化學、數學這些學校的本科之外，更重要、更貼近我們生活的是對於社會議題的關心以及道德正義感的培養！希望除了學習數字邏輯公式的運算之外，我的學生們，甚至家長，更可以因
為今天我參與這件活動，而對他們內心有正面的影響跟改變！
我想，在我畢業之後、入伍之前，我會一直參與司改會的活動，繼續為徐自強奮鬥，讓更多人知道這個案子；也希望徐案最後能有一個讓我接受的結果，使我在盡我的公民義務時，能更為了這個國家「甘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