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案：虛構的情節 判定死刑--令人拍案叫絕的事實認定

林俊宏

23年前，竹苗地區發生了2件震驚社會的重大刑事案件，其一是學童陸正綁票案;另一件是女保險業務員柯洪玉蘭遭殺人分屍案。2案都在案發後約1年偵結起訴，但是2案的審理期卻長達23年，直到近日才由最高法院駁回被告邱和順等人的上訴，而宣告確定。
多數人是透過媒體瞭解這2個案子，知道這案子審了23年，知道陸正被綁票、撕票，知道陸正的家屬很悲傷，知道柯洪玉蘭慘遭殺人分屍......。但是大眾所不知道的是，這2個案子不是檯面上被指為被告的人所為，兇手另有其人，而被告只是代罪羔羊，法院的判決不但沒辦法為被害人或被害人家屬討回公道，反只會徒增一條無辜的冤魂。
大家會問，如果不是被告邱和順所為，那真兇是誰?老實說，筆者也無法回答。但可以確信，被告邱和順等人並非兇手。
誠如目前大家所知，這2個案子有明確的刑求證據，被告邱和順等人在警方不人道的刑求之下，做出了犯罪的自白，承認犯行，並交待了所謂的犯罪過程。檢方及院方就依據這些偵辦成果，對被告邱和順等人提起公訴，並對邱和順判處死刑。

刑求堆砌的虛構故事
法院依據被告等人的自白，堆砌了陸正案的故事:一群缺錢花用的被告們，在案發當日早上先到陸正就讀的學校附近找綁票目標，因為陸正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所以就隨機選定了陸正為目標。眾人在校外由早等到晚，待陸正放學後尾隨至陸正之補習班外守候，嗣陸正自補習班出來後，將他擄上車。陸正遭擄上車後，反抗呼喊，被告邱和順忿而將陸正殺死，然後棄屍。陸正雖死亡，被告等人仍向陸正家人勒贖，並撥打數通勒贖電話，最後自陸正家屬取得100萬元的贖款。
而柯洪玉蘭的故事，也是法院依被告等人的自白所架構:一群缺錢花用的被告們因為知道柯洪玉蘭很有錢，所以就打算強盜柯洪玉蘭。案發當日，被告等人到柯洪玉蘭的公司附近，藉故要找出柯洪玉蘭，柯洪玉蘭下來後，就上了被告等人的車上(當天被告共有10位男性，分別駕駛2台車輛)。被告等人將柯洪玉蘭押往邱和順的住處，開口向她要求50萬元。柯洪玉蘭不從，眾人就將她押往竹南「輝煌牧場」並毆打她，同時繼續向她要錢。柯洪玉蘭雖遭眾人毆打，但依舊不從，邱和順就將柯洪玉蘭殺死，並取走她皮包中的現款13萬元。隨後，眾人再將柯洪玉蘭的屍體載往頭份分屍，分屍後就將屍體及四肢分為2包分別棄置於不同地點。

自白內容違反經驗法則
在陸正的故事中，有許多極度不合理的情節。首先，目標是隨機選定。既然是隨機選定，就表示眾人不認識陸正，但是這群被告卻可以早上在一群身著相同制服的小朋友中鎖定目標，到了下午放學後再認出目標進而綁票，認人之能力，至為了得。
再者，眾人鎖定陸正的原因，是因為陸正看起來很有錢，至於為什麼會認為陸正看起來很有錢，有被告表示，是因為案發當天陸正是由家人接送，坐私家車去上課，所以認為陸正應該是有錢，這個說法非常合理。但是，陸正家屬卻說，案發當日陸正是坐公車去上學的。
陸正被擄上車後，邱和順立刻就將陸正殺死，但是，邱和順等人捉陸正的目的不是要勒贖嗎，為什麼一上車就把肉票殺了?更何況，本件是隨機犯案，被告等人根本不認識陸正，要勒贖至少要先知道綁的人是誰?要打電話跟誰要錢?電話號碼幾號?而在陸正的故事中，邱和順等人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把陸正幹掉了，這實在令筆者全然無法理解。
至於陸正的棄屍地點，更是撲朔迷離。經過整理後發現，自白內容中至少有8個版本，而且8個地方相距甚遠，雖然最後決定以「崎頂海邊」做為故事的終點，但還是沒找到陸正的屍體，讓法院所認定的故事留下了點遺撼。

柯女抵擋眾漢毆打、砍斷手腳
簡直好漢一條!
柯洪玉蘭的故事更是令人拍案。眾人一開始本來是要搶錢，但卻在沒拿到錢的情況下，就把柯洪玉蘭殺了，而且竟然還把柯洪玉蘭分屍，好似被告等人與柯洪玉蘭有天大的仇恨。再者，柯洪玉蘭被押走當時，身上明明就有13萬元現金，被告等人既已掌控柯洪玉蘭的人身自由，為何要等到柯洪玉蘭被殺死之後，才動手拿錢?被告等人不是要錢嗎?
而故事中的柯洪玉蘭也令人稱奇，一群大男人開車找她，她竟然在沒有任何抗拒之下就上了這10個大男人的車，實在是勇敢。再者，柯洪玉蘭在被押走之後，面對10個大男人的毆打，竟然可以堅毅不屈，直到被殺為止，真是好漢一條。此外，在被告的自白中，甚至還提到他們是以砍斷手腳的方式逼迫柯洪玉蘭給錢，就是先砍斷一支手，但柯洪玉蘭仍然不從，接著再砍斷一條腿，柯洪玉蘭依舊不從。這段情節的柯洪玉蘭簡直是超人!
柯洪玉蘭故事中有一段小插曲，柯洪玉蘭被被告等人押走後一直到被殺的這段時間裡，其實有3個人看到柯洪玉蘭仍自由地在外騎車，而這3個證人是柯洪玉蘭的親戚，再加上有人表示見到柯洪玉蘭時，有跟她打招呼，所以理應不會認錯。但是這段插曲因為會破壞法院所認定的故事，所以法院就說，這些柯洪玉蘭的親戚應該是記錯了，所以不影響柯洪玉蘭的故事走向。真巧，3個人都記錯了。
礙於篇幅，沒辦法把2個故事其他精彩的內容一次寫完，希望上面的部分可以讓讀者重新思考邱和順案。
這邊想表達的是，有一部分的人認為即便有刑求，但如果這些人的自白都是真的，刑求也只是剛好而已。不過從前面所提到的故事內容，可以明顯的知道，被告等人的自白似乎不如想像中真實，也和一般的經驗法則不符，如果是如此，這些透過刑求所得自白建構的故事，真的能夠相信嗎?真的能夠用來判處被告死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