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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性男兒

葉啟祥

走向黎明第140天
2000年9月1日
天氣:陰轉雨
繞行人數:11人

血性男兒

葉啟祥

「我們這樣走有用嗎?」一位看起來像基層上班族的年輕男子,悻悻然地問:「那些高官(聽起來像是台語的“狗官”)根本就不理你,我們這樣走,他們在上面的人哪裡看得到?」這個年輕人不斷地問很多人都在問的一個問題。
「過去幾年救援大隊也辦過各種運動,走路、抗議、寫信、行動劇……,想得到的都做過,絲毫沒有改變,『這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所需要的成本最小,也希望參加的人能夠真正地去想這個案件。」這個問題已被問過多次,所以絲毫沒有思索就回答。但顯然這個回答不能滿足他的期待。天空由陰天轉下起大雨了,大家紛紛走避,去拿雨傘。
「而且」我繼續說:「也不能夠說都沒有用,像上次新光吳如月案,就因為有蘇建和案在前,所以警察後來比較不敢亂來。」
「難道不能再用其它的方法嗎?」他追問。
「當然可以考慮其它的方式,更大、更激烈的方式,這兩者並不相違背,靜走可以持續,也應該考慮更激烈、喚起更多人注意的方式;事實上,救援組織在靜走期間已經開過很多次很多次的記者會,但也是無路用(台語)。」
「你看,像王令麟的案件,一千五百萬元就可以交保,為甚麼他們沒殺人連出來一下也不行,如果我們也交一千五百萬元,看他們讓不讓我們交保?想起來真的很@☆§※……。」年輕人說到激動處,忘了聖殿淨地。
「你真無簡單呢(台)!很多上班族,上班累得要死,哪裡有時間管他們三個人?」我心中疑問著。走到點燈的地方,蠟燭被雨水澆熄,時間也快到了,並沒有人去重新點起蠟燭,一直到走完。
「其實,也是有朋友遇到過冤獄,所以我才知道,監獄裡面『一半以上』都是冤獄,裡面很黑的。我也一直很佩服人本所作的事,覺得自己都不能作甚麼,希望自己能做一點事。」這個血性男兒,流露出一些感性。
「這裡很多人本的人,去問問他們你可以作一些甚麼?」趕緊將他介紹給怜惠,免得一腔熱情又冷卻了。大夥也準備收拾東西,結束靜走。
談完後有一種感慨,自古到今,對事物的醒覺的人,很多是那些草莽的“血性男兒”,也許來自底層或是生活經驗的怨嘆,他們往往對於一些是非的東西的反應比較直接,較出於本能的感動;反之,對於安逸穩定的生活成為生活最高指導原則的人,「無動於衷」就是生活安逸的最佳保障。不滿、憤懟、同情、真理都威脅著、撼動著這個最高指導原則,壓抑於是就成為安逸的副作用。在耶穌那個時代,欣然接受真理、放棄一切願意跟從的人,也幾乎都是社會上那些「散赤仙、羅漢腳」,他們最容易被挑起對真理的渴欲;當年堅拒真理的人,猶如今日衣冠楚楚、穿西裝打領帶、舉止斯文的人,他們很合宜,但總少了對「真」的熱切和聞不出生活的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