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信箱/給司法院長的一封信

司法果皮

編按：這封信來自一位基層法官的投稿，起因是今年四月翁岳生院長將其個人的求學歷程、對於司法的理想，以及未來施政的理念以「給全國法官的一封信」的方式寄給全體法官，勉勵法官們辛勤工作，為後世子孫建立一理想的法制基礎。隨後本會就收到了這位法官的投稿，希望能公開回應翁院長對全體法官的期許，因此編輯不決定原文照登，惟不代表本刊立場。

院長：
看了您的信後，法官們之間普遍的反應是頗為感動，總算有司法院長明確地指出司法院的責任及期許，而非一昧地將所有的壓力加諸在法官身上。因為感動，所以有回信的念頭，但又怕您不能親自收到來自「基層法官」（這個用語有問題，代表國家行使審判權的審判官有高層、低層之分嗎？）的信函，所以我選擇用公開信的方式作回應，這應無損於對您的尊崇，因為過往司法院長的信大部分是激不起水花的。又，我不算再歌功頌德，所以我直接將我們的疑慮向您說明。
您上任後展現了許多令人振奮的行政舉措，例如指派了一位操守及敬業態度均受一致性高度肯定與推崇的法官擔任最具行政權限的高院院長，雖然他的行政經驗似有不足，但是能夠選任一位雖可能缺乏行政能力，但歷來表現風評均足供全體一、二審法院法官表率的人選擔任此一職務，毋寧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過往的大院長（這個用語也有問題）均一再強調淨化司法風紀的決心，但時常派任操守上存有極大爭議者擔任首長職務，甚或曾經因涉及關說在人審會內遭杯葛而轉任幕僚，越數年竟再派任更重要（指更大型法院）的首長。這樣的現象，令我這位圈內人對以往大院長們關於改善風紀的宣示，抱持著絕對不相信的態度，並將此心得轉告其他圈內人及不在司法界工作的親朋好友們，請他們不要上當。
還記得您那份備受讚揚的就職演說嗎？竟然有司法院的幕僚將之拆成數段，行文各法院要求研討如何落實，各地法院院長有的邀集全體法官、有的召集庭長們進行腦力激盪，以便在短時間內找出答案。院長，這是您希望的方式嗎？您希望您的一篇演說變成「蔣公嘉言錄」般地不容質疑、討論、爭辯而直接在法官間以類似經典的態度加以「研習」嗎？依我們對您的了解，我不相信這是您的本意。
據說您將加強對法官間的管考，例如每一庭可能原則上須列一名法官為乙等、例如遇一定數量案件辦案遲延即送評鑑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們一致認為，在現工件量仍然過重負荷的階段，過於嚴厲的管考常是欠缺正當性的。而且時常令認真辦案的法官大倒其楣，至於那些恣意命令或強迫或誘使當事人和解撤回乃至於一遇重大案件即行「犧牲打」（如照抄起訴書草率結案）的法官，這一種嚴厲的管考制度是無法產生區隔的作用。如此一來，是否有造成劣幣逐良幣的結果的高度風險。過於簡單的管考方式（如僅依未結案量、結案量及辦案成績）雖有利於司法院的行政管理，但的確不能據以評估出法官是否敬業於自己本份的工作。如果為了人民的權益而有加強管考的必要，是不是請頭腦清楚的幕僚設計出較符合國家整體利益（能夠區隔辦案敬業態度）的管考方式。
夏天到了，雨桐花也開滿山間，大部分的法官就像雨桐花一般，在一片白色花海中逐一沈默地綻放後旋轉落地，期待掙得人民對整片花海的讚賞及肯定。每一位司法院長上任之初都強調將進行司法改革，是不是都一再間接地承認前一任院長迨於改善司法環境。然而，歷任的院長總是重覆使用那一批觀念未變的幕僚及專業首長（因為大部分的首長一經派任，此生即無辦案的機會）。對您，我們是有期待的，請不要再讓我們失望。
祝
身體健康、呷百年
晚
司法果皮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