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十 對待

蔣英珍

今天去土城看守所看望蘇建和三人的時候心情是愉快的，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三人了，心中實在很掛念，雖然平常與秉郎、林勳維持著信件往來，其中總是報平安與聊生活近況多，不能親眼的看見三人氣色怎樣，心中總會不踏實的牽掛著，因此在收到怜惠e-mail的邀約後，今早和三人在晴朗明亮的日光中相見。
和怜惠、蘇爸許久未見，劉媽媽(劉秉郎的母親）這次也一起來，所以在等待室裡，我們十分熱絡的寒喧，旁邊也在等待的女孩，用狐疑的眼神瞟了瞟我們，似乎疑惑爲什麼來「探監」的這群人，快樂的像來郊遊般有說有笑？
其實不難明白，對我們而言，蘇建和三人是法律上的「犯人」，是因爲體制的缺疏，所以他們的形體被拘禁不能自由，這是環境加諸於人身上的過失，而非因爲人的失足所造成，因此他們的心靈、人格都不應該受到贬抑，常常在建和與秉郎身上，也都能感覺他們很努力的用意志在做自由的翱翔；愁苦悲慘的情緒、抑鬱沮喪的態度常常是在了解蘇案後必然有的情緒，這不應該也不能又加諸到三人身上，雖然人權、司法沉重，但是這不是三人或來看望的人要背負的原罪。
在蘇爸與建和、劉媽與秉郎話家常的時候，我和怜惠坐到了莊林勳的面前，看他的臉色不錯就誇了他：
「最近氣色很好呢！」
他卻翻翻眼的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樣子：
「那有啊！我的左臉腫起來了，昨晚我只睡了三個小時一直以來林勳有「夜不成眠」的困擾，他會擔心，他會焦躁長夜是那麼的漫長看不到盡頭，王浩威告訴他這是他的自律神經失調了，所以他會睡不著。
而這其實是我們這次來心中的最掛念─怎樣能讓林勳稍稍放下他的困擾焦慮讓身體休息生養，然後精神才會自在清明呢？聽他說起了自己的睡眠狀況，我們趕忙接起話頭順著說：
「對呀！只睡三小時是不夠的啦，再多睡幾個鐘頭，火氣才不會那麼大讓臉腫起來。」
林勳「嗯」的笑了一聲算是回答，看他這樣反應，正想再「強調」睡覺的重要更或是要聽到林勳的「保證」才罷休的我，打算第二波的遊說工程時，劉媽媽移過來說：
「對啦，阿勳，劉媽媽給你講，晚上就要睡，不要不睡這樣才不會『甘苦』，知否？」
林勳有點不好意思的憨笑著算是答應了劉媽媽，我突然明白了林勳需要的不是頭頭是道的利弊得失分析，他需要的是被關愛、被重視、有所歸屬的，甚至帶點命令的口氣都沒關係，因爲那種霸道樣的叨念是甜美的，是母親的。
我不能確定這樣是不是以一個簡單的事件就簡化掉了林勳困擾的背後是什麼，但是我能確定一他需要得到一種對待，一種人與人之間以關懷、眞誠的心的相互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