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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有夢─國家的方向,從社會民主談起

洪裕宏

台灣朝野各政黨其實都滿相似的,盲目跟從所謂的新自由主義思潮,歌頌全球化,卻又不甚瞭解自己所盲從者為何物。錯亂的政治思想使國家發展的方向茫茫然。所以我們會聽見操著極右法西斯語言的政治人物大力主張勞動三權入憲。生活在這樣的國家真是不幸!不幸歸不幸,總還得有一點阿甘精神或薛西佛的傻勁,對這個國家還抱著一個夢,希望台灣終有一天清醒過來,把這些政治垃圾人物通通丟入歷史的墳場。

全球化、資本主義與階級

現在正流行的經濟全球化浪潮,其背後的政治思想是所謂的新自由主義。新自由主義的二個代表性政治人物是美國前總統雷根與英國前首相柴契爾。新自由主義反對「大政府」,反對政府介入太多自主性的社會活動,包括經濟活動。新自由主義不喜歡社會福利、健康保險、環保政策、以及任何妨礙自由貿易的政府干預。時下流行的全球化單一市場經濟其實是八○年代以來的新自由主義推動的結果。

新自由主義所推動的全球化帶來了很嚴重的問題。最嚴重的是貧富兩極化,中產階級快速萎縮及高失業率。這個現象在台灣通通出現了。台灣近百萬失業人口正是因為全球化將產業移往中國之後造成的。台灣的中產階級瘦了,富有的人購買豪宅與奢侈品,但是大部分的人消費能力卻遽降。全球化帶來社會階級差異的擴大與深化,製造經濟的不平等。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申恩(Amartya Sen)認為經濟發展的目的在使人獲得自由,所以他主張經濟發展即自由。然而全球化所製造出來的大批赤貧階級,他們生命的所有內涵就只剩求生存,哪來自由?

台灣的很多問題其實都出在以新自由主義為基礎的全球化現象上。但是我們很少看到針對問題,對症下藥的卓論。絕大部分的論述都像2006年5月號《天下》雜誌,由楊艾俐所撰寫的《台灣出了什麼問題?》一樣,罵罵政府無能、治理能力太差、不懂得要全面三通,為全球化做出貢獻等等。真是不知所云,思想淺薄。不過話說回來,我們的政府負責經濟與財政的大官們,不也是全球化長,全球化短,然後自己陷入既然全球化如此美妙,我們就理當撤除一切政府的干預,讓市場自我治理、全面三通、積極西進中國的思想困境。因為對新自由主義、對全球化缺乏批判與省思能力,因為缺乏一套完整的政治經濟思想,我們的政府與社會陷入思想的無政府狀態,只有盲目的依從跨國大財團及新保守主義的理路,盲從而不自知。無思想的行動是盲目的,無行動的思想是空洞的。這也難怪仇恨執政黨的人一開罵「不要拼政治,要拼經濟」、「人民只要好生活」等,政府高官紛紛不知所云的囈語「拼經濟、拼經濟」,卻從來搞不清楚經濟要如何拼起!

社會民主,台灣的新方向

「社會民主」的思想反對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無限制擴張,卻又不接受社會主義以公有或國有制為本的經濟制度。它是一種形式的改良主義,最早源自德國。其目標在改良資本主義,以謀求更大的平等與人性尊嚴。社會民主強調免於各種政治與經濟壓迫或歧視的自由、平等與社會正義及弱勢者的團結。社會民主接受市場經濟與私有財產,因此它不是一種社會主義。社會民主同時也重視環保問題、性別問題、種族平等與多元文化主義。它可以說是介於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中間的一種溫和主張。社會民主尋求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為勞工階級爭取一個地位,不論是透過社會民主黨的政黨形式或工會的形式。因此社會民主預設了國家與民主制度。對社會民主而言,不同國家的勞動階級可能有利益衝突。在國家範圍內,社會民主尋求不同階級之間合作共榮的可能性。

社會民主與全球化有相當的衝突。首先,社會民主要維持國家治理與國家干預市場之必要性,同時主張大政府,認為政府應積極作為,建立社會福利與安全體系,照顧弱勢者的需要,並保障所有人的機會平等。社會民主也期望建立一個更具人性的社會,讓每個人的一生都活的有意義、有尊嚴。

台灣社會應積極思考在全球化的環境下,如何以有效的政治經濟思想來處理與中國的政治與經濟關係。參考各國社會民主的發展,我們應該思考有那些值得借鏡。北歐及德國的工業民主以累積相當的經驗。工業民主主張讓勞工參與企業的決策,包括投資與生產、行銷、工資等的諮商權與表決權。德國的勞動人性化,建立以人為本的勞動條件,可說部分回應了馬克斯的異化問題,非常值得參考。

如果勞工可以參與企業的營運,那麼我們就無畏產業移轉中國。目前企業主拋棄了為他們賺取利潤的勞工,將產業移轉中國。工業民主不會容許它發生。勞工對投資與生產有一定的決定權,資方不能為所欲為。在工業民主的架構下,勞工的異化程序自然較低,對企業的忠誠與貢獻自然就會提高,其實也是有利於資方。這是為什麼北歐與德法等國都實施某種型式的工業民主。

新自由主義與全球化是新保守主義的思想,並不適合台灣。社會民主接受資本主義與市場經濟,但是希望能創造一個對社會各階級都有利的政治經濟條件,我們需要這樣的新思維,才有可能處理全球化以及與中國的政經關係帶來的困難。沒有行動的思想是空談,希望民間憲改運動把這樣的思考納進去,看看在人權及民主制度的設計上是否能有一套系統性的政治經濟思想為基礎,如此,我們才可能有一個台灣夢,有一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