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要翻身，難矣！

林峯正

翻開報紙，赫然看到苗栗地方法院周法官幾天前在法官宿舍內燒炭自殺的消息。至於為何自殺的原因，則仍不明朗。不過，依目前傳出的一種說法是案件多，壓力大，可能因此而輕生。
晚近，台灣社會對於司法的不滿與日俱增。去年6月，立法院還在這樣的壓力氛圍下通過《法官法》。其中，有機會淘汰不適任法官的法官評鑑制度，也在今年1月6日正式上路。但另一方面，兢兢業業投注心力在司法審判工作的法官也不在少數，他們忙著閱卷、開庭、寫判決，甚至放棄假日超時工作，卻極不容易得到社會的認同與掌聲。長久下來，積勞成疾者大有人在，如今竟傳出有人可能因工作壓力大而輕生，實令人不勝唏噓。
選戰期間 一個司法各自表述？
遺憾的是，翻開另一份報紙，映入眼簾的標題竟是「用司法逼傅，太殘忍粗魯」。起因是親民黨總統參選人宋楚瑜接受電視專訪時，對於其子弟兵花蓮縣長傅崐萁公開表態支持國民黨總統參選人馬英九，表達不以為然的態度，認為台灣政治玩過頭了，甚至直言國民黨拿著司法案件逼傅崐萁表態，非常殘忍粗魯，選舉選到這樣，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傅崐萁確實仍有違反《證券交易法》的案件在高等法院更審中，迄今多年遲遲未決。未能審結的原因為何？是否與政治相關？始終撲朔迷離，眾說紛紜。如今，總統參選人宋楚瑜稱國民黨拿著司法案件逼傅崐萁表態，有所本嗎？無人知曉。不過，面對這番嚴厲的指控，國民黨想當然耳地發言駁斥。倒是，向來標榜不干預司法的國民黨總統參選人馬英九聞言不知作何感想？司法院則是一片靜默，無聲勝有聲。最悲哀的是，在選舉時刻，政治人物對政治對手操控司法的類似指控，也從來不怕沒人相信。反正，類似的事情，根本沒有人說得清楚。事情過了，逐漸淡忘，船過水無痕。結論就是，一個司法，各自表述。
法律人應能「抗衡當道」
也是最近，監察委員李復甸出版《抗衡當道》一書，其中第一篇文章以「法律人應知抗衡當道」為題。內容中提及，戒嚴時期的司法行政部（法務部前身）部長查良鑑先生，曾拒絕蔣介石總統對特定重大刑案被告判處死刑的指示。他懷疑，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堅持，使得查良鑑先生數度與司法院院長一職擦身而過。
這樣的歷史給我們兩個啟示。擁有政治權勢者向來認為司法要為其服務，此是其一。捍衛司法的真正獨立要付出個人的重大代價，此為其二。撫今追昔，基層法官為了工作夙夜匪懈，犧牲健康，還傳出有人可能為此輕生。前一段時間，資深的前大法官在極激烈的總統大選時挺身助選，現在，總統侯選人又抨擊司法被拿來交換選舉利益。難怪司法中立完全禁不起質疑，司法要翻身，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