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言語羞辱、情緒失控的不適任司法官—《法官法》教戰手冊之機關監督篇

民間司改會申訴中心

辱罵當事人，法官停職首例！
2011年10月21日司法院首開先例，將動輒對人民言語羞辱、情緒失控的不適任法官，送請監察院調查。基於事證明確，11月22日監察院提出彈劾，將該法官移送公務員懲戒委員會審議。一直以來法官、檢察官開庭態度不佳的民怨，開始得到司法當局的重視。
【彈劾案文中列舉的開庭實況（註一）】
法官：「我不會像你這個垃圾人（台語），跟我黑白那個…」
法官：「拜託！你不要一直哭，妳一直哭是在哭怎樣，是在哭死爸還是哭死母…」
法官：「這叫做狀紙？你們這些當事人欠罵欠人踹（台語），那叫做狀紙？空白一片阿（轉向證人說我樣罵他有冤枉嗎）…」
法官：「要申請保護令，要保護令不如你們二個人去媽祖婆那邊一人求一百張符掛在身上， 應該也沒有用，（提高聲調）神明的符都保護不了你，法院的保護令可以保護得了你嗎…」
法官：「我就是不喜歡代書，…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訴訟」
法官：「你當律師十幾年這樣子嗎？你不要再給我講囉。我們的法庭就是被你們這些律師搞壞的…」
司法機關自我監督之法定職責
對於不適任者，《法官法》第20~23條規範司法機關有自我監督之責，也賦予各級首長監督轄下法官之權限。前述法官亂罵人的案例，就是法官屢遭民眾投訴，卻依然故我，所屬法院院長方才動用職務監督權限，指示行政科室整理事證，移送該院法官自律委員會審理後，陳報司法院懲處。民眾得檢舉的事項，除了依據《法官法》外，還可以參考《各級法院法官自律委員會實施要點》第5點第1項所列的13款事由：
（一）品德操守不佳，有損司法信譽者。
（二）不當社交、理財或言行不檢，有損司法信譽者。
（三）無正當理由，洩漏職務上應守秘密之事項，有損司法信譽者。
（四）接受他人關說訴訟案件者。
（五）為人關說訴訟案件者。
（六）參加政黨或其他政治團體之活動者。
（七）為政黨、政治團體或個人作政治上之助選者。
（八）辦理合議案件，未依法評議者。
（九）確定裁判經非常上訴判決撤銷，其疏失情節嚴重者。
（十）上級審發現原審法官之辦案顯有草率情形者。
（十一）辦理案件、宣示裁判或交付裁判原本顯有不當之稽延，經通知於相當期限內改善，而不改善者。
（十二）以無關案情之事項，辱罵當事人者。
（十三）生活奢靡、敬業精神不足或審案態度不良，有損司法信譽者。
檢察官情緒失控，誰來捍衛被告權利？
最近，一位律師向法務部投訴台北地檢署檢察官情緒失控的問題，有鑑於檢舉事證明確，該地檢署明快調派其他檢察官接手處理，促使被告迅速獲得不起訴處分，返回家鄉。這位律師同意匿名接受本會專訪，分享處理心得。
【專訪摘錄：檢察官要律師回去再唸書！？】
問：本案案情大概是如何？
答：這是法律扶助的案件，案情是外籍移工疑似被雇主虐待傷害，然後逃離雇主家，進了庇護所，但雇主反控她竊盜金錢。講回來，雇主的錢為什麼會被偷？客觀上無法排除是因為雇主的小孩吸毒，吸毒者會需要錢去買毒品。
問：當天開庭的情況如何？
答：當天進入偵查庭後，我們請示社工能不能陪同？檢察官回答：「沒有必要，我已經讓你們找翻譯了，也找了辯護人了，不需要。」庭訊開始前，我的當事人右手扶著左手站著，檢察官就喝斥翻譯，要當事人把手放下，她說：「來到我這邊，你是想對我怎麼樣？」接著人別訊問的時候，雇主對於戶籍地址有一些細項說不上來，檢察官也是大發雷霆，在她發飆的時候，兩方辯護人都不動聲色，也沒有講什麼話。
開始詢問後，雇主把他如何設局、外籍移工如何上鉤，講了一個相當完整的故事。雇主講完後，檢察官就請翻譯問當事人。我覺得不妥當的地方在於，既然找了翻譯，應該請翻譯就書記官打在螢幕上面的事實，逐字逐句地告知後， 再請當事人表達意見。檢察官沒有這樣做，結果翻譯就突然蹦出一句話說：「錢是在桌上撿到的。」
身為辯護人，發現這樣的解讀完全與當事人跟我在庭外談事實相反。我堅信第一是翻譯失真，第二是表達能力的問題，就起身很有禮貌說：「抱歉庭上，這個部份是不是能夠請翻譯再確認一下她的說法。到底是雇主撿到的？還是被告撿到的？這部份好像也不是很清楚。」檢察官就發脾氣說：「我有問你話嗎？你現在為什麼可以講話？」，然後情緒一直丟出來，丟出來以後問了一句：「我這樣講你到底是聽的懂聽不懂？」我回說：「抱歉！我不清楚」，她又罵了一堆。我說：「我現在不清楚的是，按照《刑事訴訟法》辯護人在這時候表示意見會有問題嗎？」檢察官就說：「這不是法律的問題，這是禮貌的問題。」我接著說：「如果檢察官你認為是禮貌的問題，那我也沒辦法。」聽了這句話，檢察官說：「那就是訴代回去再念書的問題。」我回答：「那請檢察官這句話記明筆錄。」
講完這句話，她就發飆說：「好！那今天不要開了。」我說：「好！檢察官，如果你真的不要開那就不要開，你不要這樣講，等一下又要開庭。」我們就開始吵，後來吵的爭執就忘了。我是堅持檢察官問案態度要懇切，並質疑：「你兇什麼，你為什麼可以這樣子？」面對我的質疑，她說：「不要再表演了扶助律師。」她對書記官說：「來！你就這樣記，辯護人阻礙程序的進行，本庭無法續行。你可以不要簽啊！你可以去申訴啊！你可以去寫意見表啊！」問：開完庭後你如何處理？答：我立即以書面向法務部申訴這位檢察官，並副知台北律師公會和司法改革基金會。心裡比較掙扎的是，如果犧牲了當事人的利益，我會覺得很過意不去。不過，翻譯也好，當事人也好，都支持我，讓我很感動。回到法律面，維持當事人的完整陳述，還有不自證己罪的權利很重要。如果沒有選擇在那個時機站起來的話，如果那句話被曲解，就可能是有罪、無罪的差別了！
問：經歷這件事情的感想？
答：雖然更換檢察官後，被告的案件順利獲得不起訴處分，但法務部和地檢署還沒有正式回覆懲處結果。假若主管機關不能善盡監督職責，我會提出自訴，究責到底。感想還是一句話，司法官應懇切與親民。其實有點諷刺，不覺得嗎？我認為情緒都無法控制的人，根本不適合當司法官，謝謝。

檢察機關自我監督之法定職責
檢察機關的自我監督規範在《法官法》第93~96條。前述情緒失控的檢察官，該檢察長就是以《法官法》第93條第1項第2款「有事實足認檢察官執行職務違背法令、顯有不當或有偏頗之虞時」移轉案件於其他檢察官處理。民眾得檢舉的事項依據，除了《法官法》外，還可以參考《檢察官評鑑辦法》第5點第1項所列的7款事由：
（一）濫用權力，侵害人權者。
（二）品德操守不良，有損司法信譽者。
（三）敬業精神不佳有損司法信譽者。
（四）辦案態度不佳有損司法信譽者。
（五）嚴重違反辦案程序規定者。
（六）長期執行職務不力者。
（七）違反職務規定情節重大者。
結論
在偵查、審判時，人民有義務尊重司法人員的程序指揮權，但也有權利拒絕無理的言語羞辱、情緒失控。維護人格尊嚴，為我國《憲法》保障人民自由權利之基本理念。法官、檢察官尤應以身作責，示範如何尊重基本人權，具體實踐憲法守護者的職責。假如審判者持身不正，動輒出言不遜、情緒暴走，怎麼讓人民心悅誠服呢？期待司法、檢察機關秉持最嚴格的自我監督標準，莫讓少數的不適任者，破壞整體的司法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