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座，您累了嗎？

林峯正

警察與毒梟交換條件，交槍一把換取不追查販毒，頂替交槍者在檢察官面前反悔和盤脫出，檢察官竟不進行追查，仍逕行起訴，直至法官審理時才查清事實。
檢察官起訴被告偽造標會的標單，觸犯偽造文書罪，但標單從未查獲，關鍵證據不存在，法官直接駁回檢察官的起訴。
檢察官起訴一長串被告，但卻被發現有一被告沒有列出犯罪事實，法官直接駁回檢察官起訴。
以上的描述不是小說，也不是電影情節，全部是千真萬確、如假包換發生在台灣社會的真實司法案例。我們不禁要問：檢座，您累了嗎？
拜白玫瑰運動之賜，「恐龍法官」這個用語已經深入人心。這樣對法官的評價，不只是宣洩出民眾對司法品質的高度不滿，另一方面也讓許多認真敬業、堅守崗位的好法官大受池魚之殃。
基此，實有必要進一步釐清司法為何遭民眾詬病，還好法官一個公道。
恐龍檢察官亂起訴
其中，檢察官在司法所扮演的角色，便應適時提醒社會週知。蓋法官本於不告不理的原則，屬消極被動角色，若無檢察官起訴某人某事，法官根本無權審訊任何人，審判也無從開始。換言之，檢察官才握有開啟司法大門的鑰匙，經過檢察官提起公訴以後，才可能由法官依據法律，獨立審判。簡單說，沒有恐龍檢察官，就沒有機會造就恐龍法官。
是以，「恐龍法官」固然所在多有，但也有可能是拜「恐龍檢察官」之賜，讓無辜之人捲入司法纏訟的漩渦。明乎此即知，應該進行兩個工作：一個是找出起訴出錯的檢察官；另一個則是建立對此類檢察官的究責機制。
為了完成以上的任務，民間司改會在2010年7月開始召集超過50位律師，組成「追緝惡檢小組」，主要的工作便是以最高法院判決無罪確定的案件，其所公佈的各級法院判決書為審查研究對象，上窮碧落下黃泉地追索任何的蛛絲馬跡，看看法官判決被告無罪，是否與檢察官相關？若有，又是什麼樣的型態？是證據明顯不足？是檢察官不願意調查對被告有利的反證？還是檢察官適用法律明顯錯誤？
將近1年半以後的今天， 我們完成了最高法院2009、2010兩年間判決無罪確定共超過800件案件的審查，赫然發現為數不少符合前述假設的案例，決定分批向社會大眾報告。
應設評鑑機制懲戒
明年初，依《法官法》規定所設置的法官評鑑機制將正式施行，檢察官的評鑑準用《法官法》的規定，法務部應設置檢察官評鑑委員會，檢察官辦案若有《法官法》所稱「有事實足認因故意或重大過失，致有明顯重大違誤，而嚴重侵害人民權益者」，即應交付評鑑懲戒。民間司改會公佈的這些案例，承辦的檢察官難道不應由法務部依法調查，徹底究責？
人民犯法固應由檢察官依法起訴，法官依法審判，治其應得之罪。相對地，若檢察官烏龍起訴，被冤枉的人還是得接受審判，訟累不斷，法務部何時曾經給無辜的人一個交代？民間已開始扮演啄木鳥的角色，法務部呢？
（本文收錄自2011年11月30日蘋果日報A21蘋果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