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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聊齋》看司法—陰曹地府裏的劣質司法

張建偉

透過《聊齋》看司法
陰曹地府裏的劣質司法
《聊齋志異》乃談狐說鬼之書,狐並非都是害人精,鬼也不一定都是青面獠牙的惡鬼,正像人間各色人等,並非都好,也不都壞。按說在陰曹地府做官的,上至閻王下至牛頭馬面小鬼當差的,都是體面、有身份、有地位的角色,就算是鬼,也該個個正氣凜然才是;同樣,地府衙門號稱「無私」,理應是非分明。可是,讀了《席方平》一文,卻駭然發現:那裏的劣質司法,簡直無法無天。把卷讀來,脊背一陣陣發涼。敢情陰曹地府也不公不義,沒一點為陽間做個好榜樣的意思,讓人在紙面上游目一番之後,對死後「生活」一點都不嚮往。陰曹地府也收賄賂
各位看官活著時都有個政府管理著,死後也一樣,要受冥府的拘管。陰曹地府扮演者死後鬼魂的政府角色。
那陰曹地府裏處理的是陰間的各種官司,判斷的是鬼魂在陽間做人時的所作所為,對來到此間的鬼魂來個秋後算總帳,西方所謂「最後的審判」是也。既然要依特定的善惡標準對人所做所為做出評判,上至閻王下至小鬼,是非總該有的,善惡標準應當了然於胸,否則閻王怎麼判斷別人的功過並有所獎懲呢?
話雖如此,冥府官吏無意以公道名世。席家這起案子就是試金石。
案件起因非常簡單:東安人席方平的父親名叫席廉,這名字中一個「廉」字,透露出他是個好人,而且與陰曹地府裏的不廉形成對比。席廉為人戇拙,不用說,這種性格的人一般都是良善之輩,心眼實,口舌笨,一旦被人冤枉,不善言談,難以自清,通常屬於「理想的被害人」。其實,戇拙也不打緊,只要沒有仇人,一生也能平平安安。偏偏席廉就有一個仇人,這人姓羊,很有錢的富戶。姓羊的先死了幾年,等到席廉生病,垂危之時,出現了一件怪異而駭人之事。席廉突然對人說:「那姓羊的賄賂了冥府裏的官吏,對我杖打行刑啊。」光聽這話,還以為是臨死前的昏亂之言,大可不理,誰知道令人驚悚的一幕緊接著出現,只見席廉渾身突然又紅又腫,疼痛難忍,呼號而死。
他的兒子席方平見此情景,又驚又懼。父親咽氣以後,他內心淒慘,吃不下東西,說:「我父樸實,嘴笨,現在遇到強鬼,被他淩虐;我必須赴地下,替他鳴冤。」說了這一句,就不再說什麼了;時坐時立,變得跟傻子一樣,原來魂已到陰間去了。席方平自己只覺得恍惚出了門,一路上沒有旅遊交通圖,也沒有GPS衛星定位,跌跌撞撞,不知所往。黃泉路上,只要見到行人,便打聽哪里有城邑。不久,找到城邑,進城後得知他的父親已被關入監獄。來到獄門處,遠遠看見父親躺臥在簷下,樣子十分狼狽。席廉見到兒子,顧不上問因何而來,涕淚潸然,告訴他:「獄吏都接受了羊家賄賂,日夜對我榜掠,臀部腿部都打爛了。」 席方平聽了大怒,大罵獄吏:「如果我父有罪,自有王法,豈是你們這些死鬼可以隨意殘虐的?!」說完,轉身離開,找個地方,拿出筆來寫訴狀。寫完正趕上城隍一大早升堂,席方平一面喊冤一面將訴狀投上。再說羊家,既然可以賄賂獄吏,當然可以一路賄賂下去。見席方平告狀,羊某害怕,內外打點,都用錢買通,這才上堂爭道理。既然金錢鋪好路,訴訟結果也不問可知——城隍以所告無根據為由,判決席方平誣告。席方平見冤枉得不到伸張,就在陰間行一百多裏,到郡裏,向郡司再告,等了半個月,官府才開庭審理。這半個月有什麼貓膩,也就不用打聽了。上堂之後,席方平被用刑撲打,案件的審理結果是:發回城隍重審。隨著案件推進,後來知道,連冥王都受賄,在這陰間,到哪說理去哉?
席廉一案,冤在他死後遭牢獄之災。他的冤枉,原因很簡單,是冥間官吏收受羊家賄賂,接受賄賂後依羊家意願對席廉橫施暴虐,搞得他痛不欲「死」。這事甚奇,原來陰間也盛行賄賂,鬼官也十分貪墨,而羊某不但活著時家財萬貫,死後也有大把的錢財用於行賄。這證明了錢不但能通神,也可以馭鬼,可見「有錢能使鬼推磨」之言不虛也。陰間獄吏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盡心盡力,哪管什麼王法不王法,席方平一頓怒罵,不過如春風吹馬耳而已。
深究起來,也不奇怪。不要說地府,就是天堂也不乾淨哩。君不見吳承恩《西遊記》裏,唐三藏歷盡千辛萬苦來到西天,要取回真經還需要給阿儺、迦葉二位尊者賄賂,損失了唐王所贈紫金缽盂。連佛祖都說為趙長者誦經一遍,「只討得他三鬥三升米粒黃金回來,我還說他們忒賣賤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佛祖尚且愛錢,冥府怎不拜金?駕起一朵祥雲飛到天上看看,念出3遍咒語遁入地下走走,就會知道,這「上下交征利」的局面,哪里只是陰曹地府的獨特景觀呢。獄吏之貴
馮鎮巒評《席方平》曰:「目無王章,方知尊在獄吏。」這句話可不是隨便說的,「尊在獄吏」4個字大有來頭。此典故出自周勃。按《史記•絳侯周勃世家》的記載:周勃乃劉邦屬下有功之臣,當年叱吒疆場,屢立戰功。劉邦死後,周勃在孝惠帝六年被任命為太尉,後來與丞相陳平合謀將呂氏家族誅滅,擁立孝文皇帝,匡扶漢室,立下又一大功,升任右丞相,賜金五千金,食邑萬戶。後來有人上書告周勃想要謀反,周勃被捕入獄。周勃出於恐懼,不知如何辯解,獄吏漸漸侵淩侮辱他。周勃拿出千金給獄吏,獄吏在書牘背後寫字提醒他:「讓公主為你作證。」周勃將加封獲得的賞賜都送給了薄太后的弟弟薄昭。到了危急時刻,薄太后出面,告訴皇帝周勃並無謀反事實,文帝看了周勃的供詞之後,向薄太后謝罪說:「獄吏剛剛查清此事,就要放他出獄了。」於是派人持符節赦免了周勃,恢復他的爵位和食邑。周勃出獄後慨歎:「吾嘗將百萬軍,然安知獄吏之貴乎也?」真是不經一事,長不了這個見識。
周勃之歎,並非虛言。獄吏之貴自有其制度原因,由於只將「嚴密」施於看守在囚之人,對於獄吏卻缺乏嚴密的制度加以限制,而且在囚之人無現代人權保障,任由獄吏侵淩、侮辱,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所描寫的那種情景,就無足為怪了。司馬遷說:「猛虎活在深山,百獸都會震恐,等它落入陷阱和柵欄之中,只得搖尾乞求食物,這是人不斷使用威力和約束使它逐漸馴服的結果。因此,士子看見畫地為牢,決不進入;面對削木做成的獄吏,也決不同他對答,被殺之前就決計要自殺。你看我現在手腳交叉,木枷枷住,繩捆索綁,皮肉暴露於外,承受棍打鞭笞,關在牢獄裏。此時,一看見獄吏就叩頭觸地,一看見看守就心悸喘息。何以至此?這是獄吏的威力和約束造成的。事已至此,要談什麼不受侮辱,就是厚顏強說了,還有什麼尊貴可言?」真正尊貴的,是那些獄吏。
更重要的是,獄吏之貴還有其心理原因。在美國,1971年曾有一場著名的心理學試驗,名為「史丹福監獄實驗」。實驗是這樣展開的:將24名實驗的應徵者(有一些還是史丹福的大學生)隨機分為獄卒和囚犯兩種角色,每人每天5美元報酬,實驗的時間為14天,實驗完全按照真實的監獄情況進行。「獄卒」分為3組,看守9名「犯人」。實驗的結果令人吃驚,一位學生導演披露:「史丹福監獄是一個非常溫和的監獄環境,但是它仍然導致獄卒變得殘暴,犯人變得歇斯底里,幾乎都想逃脫。即使環境溫和寬厚,還是沒用。它仍然催化所有事物升級為真正監獄的樣子,獄卒角色變得殘忍病態,犯人的角色變得混亂又帶羞慚。每個人都可能成為獄卒,但很難當一個可以抵抗那股成為虐待狂衝動的獄卒。」對於這一實驗,菲力浦•金巴多指出:「經過時間的洗禮,實驗真正的意義開始浮現,它強而有力地刻畫出惡劣的系統與環境所產生的潛在毒害,能夠讓好人做出有違本性的病態行為。」獄吏角色很快使人開始濫用權力,「他們殘酷成性,日夜無休地貶低、鄙視、傷害『囚犯』。」(菲力浦.金巴多著:《法西路效應》)這一實驗表明:角色決定一個人的心理,正像查理.卓別林所說,當他一穿上興格爾(影片《大獨裁者》中以希特勒為原型的角色)的制服,就像靈魂附體,完全變了一個人,立即找到大獨裁者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所謂人性吧?
當獄吏這種狠角色既可以逞淫威,又可以收受賄賂,一舉兩得,而且沒有法制和制度加以限制時,當然就目無王章了,在他們眼中,隨意殘虐一個囚犯算得了什麼?陰曹地府裏的種種酷刑
在《聊齋志異》裏,《席方平》是讓人不忍讀下去的篇什,把這故事讀完,回想一下,滿腦子都是陰曹地府裏奇慘無比的種種酷刑。
郡司審理席方平告狀一案,席方平「備受械梏,慘冤不能自舒」,案件由郡司發回城隍重審,城隍擔心席方平沒完沒了,一再告狀,就派遣衙役送他回家。差役到席家門口告辭而去。席方平到家門口卻不肯進去,逃遁到冥府,狀告郡邑貪酷。冥王立即拘來城隍、郡司與之對質,城隍、郡司偷偷派心腹與席方平做私下關說,答應給他千金。席方平不答應。過了幾天,客棧老闆透露給他一個壞消息:「您負氣太甚,官府來求和你都執意不從,現在可好了,聽說城隍、郡司都向冥王遞了東西,恐怕你的案子要糟!」席方平還不相信,說這是道聽塗說的話,未必確有其事。不久就升堂,那冥王面露怒色,不容置詞,命令笞他二十。席方平厲聲問:「小人何罪?」 冥王冷漠以對,跟沒聽見一樣。笞完,席方平喊道:「我是該打,誰讓我沒錢呢?!」這下仿佛踩了冥王的痛腳,冥王氣得不得了,命令上火床。上火床是啥?就是將鐵床用火燒紅,將人放在通紅的床上,按在上面,那結果實在恐怖,骨肉焦黑,備受慘苦,人又死不了。對席方平用刑後,冥王問:「還敢再告?」席方平回答:「大冤未伸,寸心不死,要說不再告,是欺騙你冥王,一定要告!」冥王又被激怒,命令用鋸將席方平鋸為兩半。席方平被鋸時,覺得腦頂逐漸被鋸開,痛不可忍,席方平卻忍住不哭嚎。身體被鋸開後,兩片身體都倒下去,冥王命令合身來見,席方平身體被鋸處一道長縫兒痛欲複裂,走不上半步就跌倒。到堂上,他趴在地上,冥王再問,為免身體再受酷刑,席方平回答不再告了。冥王這才命令將他送還陽間。
讀書至此,各位看官都隨著席方平一道領略了陰間的酷刑。
陰曹地府有著許多讓人觸目驚心的殘酷刑罰,吾人在各種描繪地獄的圖畫和模擬地獄的雕刻、蠟像裏早有認知。近讀《地獄遊記》一書,印象更被強化。《地獄遊記》是陰間地府指南錄,那裏面羅列了地府裏諸多慘烈的刑罰,諸如糞尿泥、饑餓、寒冰、挖眼、銅鐵刮臉、倒吊、灌藥、沸湯澆手、刺嘴、斷筋剔骨、毒蜂、誅心、割腎鼠咬、鉗嘴、蝗鑽、烙手指、抽腸、頂石蹲身、油釜滾烹、拔舌穿腮、車崩、斷肢、熱油濺身、毒蛇鑽孔等,光看這些種類繁多的名目,稍加想像,就令人魂飛魄散。這些叫人毛骨悚然的刑罰,作為給世人的恫嚇而在想像中存在,被無數信眾堅信不疑。
為何想像中、傳說中會有地獄,為何地獄中會有極其慘酷的刑罰?羅素解釋說: 「恐懼是殘酷之父,因此,殘酷和恐懼攜手而行是不令人驚奇的,那是因為作為宗教和殘酷之基礎的是恐懼。」要是沒有地獄的想像,人們就失去了對於現世行為未來後果的恐懼,宗教就失去了基礎。宗教總是告誡人們,行善可入天堂,作惡必下地獄,進而勸人為善。但《席方平》卻告訴讀者,地獄也非公道之所在,陽間可以用用錢買通的,陰間同樣暢行無礙。那一個比一個讓人痛苦難捱的刑罰,未必施于惡人,沒錢而堅持不懈告狀的,任你善良無比,也一樣給你點厲害瞧瞧。得公道還得靠孝道
席方平慘遭冥王「修理」以後,由硬攻改為智取。冥王命將其送還陽間,遣送他的2名鬼隸返回之後,席方平想陰曹之暗昧比人間更甚,唯一辦法是使冤枉直達天聽,他想起世間傳說天帝有一勳戚叫灌口二郎,此神聰明正直,向他告狀應當會有靈驗,就轉身向南奔去。沒想到冥王早就預見其不歸,安排二鬼隸追上來,將其拽回去見冥王。席方平想那冥王更要暴跳如雷,他的下場將會更慘,沒想到見了冥王,冥王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安慰他說:「你實在孝順,我已經為你父親雪冤,現在已經投胎到富貴人家,不用你反復奔波了,現在送你還陽,給你千金產業,期頤年齡,你滿意了吧?」席方平核實之後,答應還陽。不料還陽路上,鬼隸心有怨氣,辱罵威脅席方平,又趁其不備,推入一戶人家,使他投胎成了嬰兒。席方平憤怒啼哭,拒絕受哺,3天后死了,又回到陰間。他的冤魂奔走數十裏,遇到上帝殿下九王,告了狀,九王囑咐灌口二郎受理此案,為之剖決。二郎帶著席方平到一官廨,見席方平的父親、羊某和衙隸都在,冥王、郡司、城隍都伏在下麵。原來冥王使詐,假說為席父雪冤,騙取席方平不再「纏訟」,要不是鬼隸忍不住辱罵威脅席方平,就讓他馬虎過去了。二郎審完此案下判,判決燒東壁之床,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冥王也來嘗嘗火床風味;郡司、城隍、隸役,各個依冥府酷刑得到嚴懲;羊某被籍沒家產,全都轉給席家,以獎賞席方平的孝義;席方平的父親席廉也得到三紀陽壽的恩賜。至此席家父子雙雙還陽復活,怨氣「方平」,席家過上了越來越富足的好日子。
我看席方平還真有個韌勁兒,按當下某些司法精神病醫師的相法,此人必是偏執狂、精神病無疑。但究其實,席方平並非喪失理性,他忍受常人之所不能忍,全出於至誠盡孝。對父親恩情的報效,成為席方平的勇氣和韌性之所在。在席方平的艱苦訴訟中,連下手施行鋸刑的鬼隸都感其至孝,敬其堅強,憫其無辜,不惜開閘放水,說:「此人大孝無辜,鋸的時候偏一點,別弄損了他的心。」鋸後合身見冥王,席方平鋸縫劇痛,一鬼贈一絲帶,也是因感其孝,道:「贈此以報汝孝。」席方平將絲帶束在身上,一身頓時輕健,毫無痛苦,得益於鬼隸的關照。不僅如此,那冥王雖然濫刑,並欺騙席方平,但也不得不對他贊道「汝志誠孝」。後來灌口二郎在判詞中也稱席方平「孝義」。小說末尾,連蒲松齡都忍不住評價:「忠孝志定,萬劫不復,異哉席生,何其偉也!」
席方平以孝義為精神支柱,終於大冤得雪,感動人心。《席方平》一文,通篇都是賄囑與孝義之衝突,而且一度孝義不敵賄囑,好人不得善待。席方平不畏烈日嚴霜,鍥而不捨,才最終以孝義壓倒賄囑。這裏神誇鬼贊的孝義,是我國古來十分珍重的價值。我國傳統社會尊重孝義,孝是家庭與社會和合之融合劑,也是老齡之人晚年安全之所系,提倡孝道可以減少治理社會的成本。皇家宣導孝道,表彰孝廉,忠孝互通,求忠臣于孝子之門。因此,昔日裏這樣的故事就不足為怪了:有忤逆之子毆打老娘,被嚴厲治罪,地方官深以為恥,引咎自責,痛感自己教化不力,削去城垛以示與民共恥。讀《聊齋志異》,席方平的孝義使他獲得讀者認同,大家為之悲,為之怒,為之懼,最終為之破涕笑。心為之所屬,情為之所系,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一個孝字。
法律人閑來讀書,當感興趣於這冥間的劣質司法。其特徵有二:一是官吏貪賄,為錢役使,顛倒是非,淆亂黑白,濫用權力,迫害無辜;二是刑罰之酷烈,猛於虎狼,火床冰匣,刀鋸斧砍,如同夢魘。蒲松齡借灌口二郎所下判詞,痛罵貪官「不當貪墨,以速官謗」,「惟受贓而枉法,真人面而獸心」,責羊某「富而不仁,狡而多詐。金光蓋地,因使閻摩殿上,儘是陰霾;銅臭熏天,遂教枉死城中,全無日月。」這與其說是罵鬼,不如說是責人,其實,冥冥之中安得有鬼?若真有鬼,要錢何用?魂已離身,何來痛感?仔細想想,這陰曹地府不過是人間世的變相。這種劣質司法不正是中世紀審判的變形寫照?蒲松齡痛斥官吏貪腐酷虐,對於將火床施之冥王,剁肢加之鬼隸,將郡司、城隍剔髓伐毛,視為大快人心,理所當然。畢竟,那時不能預見國際社會禁止酷刑公約這種事,就是預見了,對人、對鬼大概也不認為可以一視同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