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場消滅貧窮的聖戰 —AI嚴肅面對當前迫切的人權危機

國際特赦組織台灣總會

有一隻在全世界肆虐已久的猙獰野獸一一「貧窮」。牠造成全世界每天晚上至少有9.6億人餓著肚子睡覺；10億人住在貧民窟；平均每一分鐘就有一位婦女因懷孕或分娩而死亡；13億人無法得到基本的醫療服務；25億人缺乏衛生設備，平均每天有2萬個孩子因此死亡……很少人能別過頭去不看這些可怕的人命犧牲，但如何將貧窮消滅，國際社會經過長久爭辯，仍然沒有共識。
即將50歲的AI，決定從今年開始，帶著過去對抗暴政、保護良心犯、死囚與受暴婦女的全副武裝與抗爭經驗，和世界各地的人權捍衛者站到一起，加入這場消滅貧窮的聖戰。
柬埔寨：絶望的母親
「當時情況混亂，我只好聽從他們擺佈。他們說會幫助我就業，還會分配土地給我。他們還說要蓋工廠、醫院、學校什麼的。但等我到了這裡，才發現都是空頭支票。我完全絶望了。」一位年輕母親向AI談到他家被拆遷的經驗時這麼說。
2006年夏天，柬埔寨首都金邊市中心的巴沙河岸，一個早在1990年代初期就慢慢形成的違章建築社區「桑波洽（Sambok Chab)」，被突然開到的怪手和推土機夷為平地。住在桑波洽的1500戶人家，除了一小部分被安置到附近市郊，其他人都被政府和地產開發商派來的卡車載到二十公里外的「新安東（New Andong)」。
市政府在拆遷之前告訴居民，這塊地已經被地產商標購，但是從來沒有出示所有權移轉的合法證明。居民被趕走後，市政府任由這片土地閒置三年多，所謂的都市開發案卻毫無動靜。
新安東根本是一片曠野，每年雨季就會洪水泛濫。不但沒有嶄新的房子在那裡等待這群拆遷難民，連一棟遮風蔽雨的茅屋都沒有，更甭提水源、排水和供電系統，或者公路、學校、醫院或市場。拆遷戶只能收集一些木材、樹葉，配上NG0捐贈的帆布，趁湄公河的水位還沒升高，草草搭個蓬子暫時安頓。
就業更是難題。這些家庭原本多半靠著擺攤子、收破爛或打臨工，在大城市裡勉強醐口。可是新安東離金邊那麼遠，到金邊去打工一天的所得，還不夠付來回車錢。除了少數人幸運地在當地農田或工地找到工作，有些家庭讓青壯人口回到金邊去討生活，把老人和小孩留在這裡；有些感染愛滋的居民為了定期領藥，小販們為了謀生，只好舉家回到金邊，靠著塑膠板露宿街頭，隨時可能再被驅逐。
留在新安東的孩子們不但沒有學校唸，而且因為缺少衛生設備和足夠營養，連健康也難以維持。據一位到當地義診的醫生說，第一年他就看見三個孩子死於登革熱、一個死於營養不良。三年後，情況沒有改善。
他們不是個案。在柬埔寨，光是2008年，AI就紀錄到27個案件，約2萬3000人受到影響，累計全國大約15萬人面臨強迫拆遷，其中三分之一在金邊地區。
貧窮：不只是數字
要幫助陷於貧窮的人們，最直接的方法或許是慷慨解囊，透過各種人道慈善團體，協助他們取得生活必需，甚至獲得營生技能。但這並不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也無法根本解決造成貧窮的原因。
從柬埔寨迫遷的案例，我們了解貧窮不只是收入的數字問題。金錢當然是很基本的，但真正使人憂愁的不在於每天能賺幾塊美金，而是交不出孩子的學費，或是住的房子、甚至孩子上學的學校會不會突然被怪手給拆掉。不僅如此，貧民們一邊常遭受暴力的威脅，一邊卻常被懷疑是天生的罪犯；他們受到「主流」社會的排斥，更沒有機會參與攸關自身權益的決策過程。
如果只用收入水平來衡量貧窮程度，我們會誤以為金錢援助就能解決問題。但從貧民的實際生活經驗裡，我們看到貧窮還牽涉到人身與社會安全、歧視與排斥、以及意見不受重視。
安全不受保障－
如果你是貧民，可能很少感受到法律的保護，有時反而被它壓迫。你的房子可能被拆除或徵收；你生病、失業卻很難申請社會福利；你聽說勞工有權利但不敢向老闆爭取。在貧民區裡，你常被黑道恐嚇卻得不到警察保護，孩子沒處唸書只好也加入幫派；財團把你僅有的財產搶走或騙走，但你沒錢打官司。如果你不但是窮人，還是一個女性，還得忍受雙重的暴力威脅。
遭受社會排除－
法院、警察局、社會福利、市議會、公共設施、學校等機構表面上是為平等對待所有公民而設，實際上卻常常蔑視或不關心窮人。婦女更受到社會和家庭的雙重排除，失去應有的發言權。在富裕國家，貧民，特別是少數族群（如吉普賽人），往往被刻意集中，生活在較差的環境，甚至只能就讀次等的學校或根本不能上學。醫療資源的不平等，由富裕地區與貧窮地區的難產死亡率相差懸殊可見一斑。有些地方窮人拿不到身份證件，間接被剝奪各種基本權利。
意見無人聞問－
當權者總是忽視窮人。當窮人被迫集結起來抗議，得到的回答常是摧淚瓦斯和棍棒──如果不是子彈的話。決策官員很少諮詢他們的意見，或者徒具形式。他們得不到公共政策的訊息，所以難以了解和參與相關的辯論。最後，不管是被刻意消音，或者是因無力感而冷漠，都使貧民無法表達意見；即使存在民主機制，也無法反映他們的利益。
保護人權=減少貧窮
貧窮使人失去尊嚴，是當前最迫切的人權危機。未來六年，AI將推展歷來最大規模的調查、宣傳和培力工作。憑藉50年來在調查人權侵害方面的高度公信力，以及遊說各國政府與聯合國的成功經驗，AI將致力於改變既有的權力平衡，使窮人得至幅有的權利，讓他們進入決策過程說出自身的經驗與意見，決定自己的未來。
初期，AI將針對保障貧民居住權利、保護孕婦/ 產婦的安全、確保企業尊重窮人的人權，要求各國領導人採取實際的改革行動，包括：
追究責任－
．造成貧窮或使其惡化的人，不論是個人、企業、國家或跨國機構，都應該負起責任；
．國家不可因貧腐或輕忽而損害人民的基本權利，更不可故意加以侵犯；
．國際人權公約應不分國界得到落實；
．促進經濟、社會與文化諸權利在國内、區域和國際層次的法律拘束力。
保障權利－
．檢討修歧視性的法律、政策和措施，保障人人取得服務和救濟的平等權利；
．以具體措施消除貧民在取得資源、服務和司法協助時的障礙；
．國内和國際的各種除貧或發展計劃，包括聯合國「千禧年發展目標」，都必須以人權為基礎。
樓極參與－
．在國際，各項重要的發展和除貧計劃，必須納入讓貧民充分參與的諮商機制；
．在國内，人權捍衛者和社會運動人士的言論、集會、結社自由應得到保障；
．使貧民可以參與決策所需的知識、資訊和管道。
光靠經濟成長並不能消減貧窮，往往反而製造更多、更深的貧窮。在最富裕的歐美和不少相對富裕的國家，只要我們有足夠的敏感，都會找到例如原住民、少數族群和特定階層仍然受到剝削與歧視；成長最快的金磚四國，貧窮差距與暴力指數居高不下。資源匱乏不是坐視貧窮問題的藉口，經濟成長更不能當做打撃貧窮巨獸的唯一戰略一一即使經濟停止成長，我們也必須、我們也可能採取實際行動去幫助人們脫離貧窮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