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行日記選粹-第三十八日拿紙鶴的孩子

葉怜惠

《走向黎明》第卅八日
2000年5月22日 天氣：陰天，偶有陽光 人數：14人
拿紙鶴的孩子
葉怜惠
上星期一第一次帶五歲的浩浩來到濟南教會參加靜走活動。那天民間司改會折了很多紙鶴，擺在濟南教會周圍的樹叢上，那些大大小小美麗色彩的紙鶴吸引了浩浩的眼光，臨走時他帶走了兩隻大紙鶴和一隻小紙鶴，說那是爸爸媽媽和他，然後他還說：「下次我還要帶紙鶴一起來走。」

今天出發要來靜走現場前，他真的沒忘記帶紙鶴一起來。一邊走他一邊就將紙鶴臨風飛了起來，配著他慣有的、沒有什麼害怕的笑聲和笑容。

跟孩子在一起時最快樂的事，就是聽到那樣的笑聲、看到那樣的笑容了。給孩子一個無懼的童年和無憂的未來不就是為人父母的最大心願嗎？回想自己四年前剛接觸蘇建和案時並沒有特別的感覺，直到有一天有人說：「讓這個三人平反並不只是幫助他們，也是幫助我們自己的孩子，誰家的孩子不會晚上在外面和朋友聊聊天喝個酒，替朋友餞行呢？如果他們也因而莫名其妙的被捲入一個刑事案件，被警察刑求或威脅利誘而認了罪，那不是和蘇建和他們一樣的遭遇呢？」

這句話當時深深打動了我。一直到今天，當我夜裡在外面看到一些青少年在東晃西逛時，我都忍不住會替他們擔心。但擔心的竟不是他們會碰到流氓黑道，而是：他們會不會被一些惡警察盤問而像蘇建和他們一樣從此背上了莫名的前科紀錄？

我也許是太杞人憂天了，但不久前的新光吳如月案子中那四個被冤枉的青少年不就是活生生的另一個例子嗎？相隔九年，我們的警察還是用相同心態在辦案子，而且倒楣的都是一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想想怎不令人心驚肉跳呢？

浩浩又舉了他手中的紙鶴，然後他「命令」我也要舉起我手中的另一隻紙鶴和他的一起飛，我笑笑，很樂意的遵從了他的命令，心裡想著：「孩子，在不能確保你有個無憂無懼的未來之前，我，當然要和你一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