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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皮匠與諸葛亮-平民與法官

張喬婷

3個臭皮匠,勝過1個諸葛亮。如果說在左邊的不是3個臭皮匠,而是15位平民陪審員,而在右邊的也不是諸葛亮,而是通過國家考試的司法官,那又將是會怎樣的比重?

愛就是時間
在司改會兩天的「模擬陪審員:他們無辜嗎?─由你來決定!」營隊當中,首先讓我最感興趣的是居然有這麼多的學員前來參與,自高中生自社會人士都有,也有遠從中南部上來的學員。借一下作家胡淑雯的話,愛就是時間,將你有限的時間付出給某個人或某件事,那麼,來到這邊的學員又是懷著對什麼的愛,在這個時空中相會呢?經過詢問得知,有些是因為曾參與司改會徐自強及蘇建和案的救援,在看見個人生命和司法體制的糾結間,開始對於司法公正性產生動搖;有些仍懷抱著司法可以伸張公平正義的理想前來;有些則是曾經懷抱理念進入法律系後,發現這個系統與公平正義的距離,大過超乎想像,前來尋找解方的可能。
營隊大抵上分為演講、學員排演由司改會以實際案例簡化爭點改編而成的法庭劇本、演出及觀審、陪審員評議、與心得分享五大部分。在學員排演部分,COSPLAY律師、法官或是檢察官的學員,似乎較為興奮,也許和這幾個角色的社會形象較具權威感有關。實際演出前,司改會安排了一個小伏筆,告知被告及告訴人「犯罪事實是否有發生過」,因為在實際案例時,被告及告訴人應該知悉是否有這個事實的發生。

活動高潮-陪審員評議 公民思辨
營隊最精彩之處,莫過於陪審員的評議。類似的事實,兩組評審員竟分別做出有罪及無罪的認定。這個結果雖然類似於司法實務審判,也就是即使有類似的事實,在法庭上被告的命運,都看似一場無法預料結果的賭博;但不同的是,眼前的每一場評議都有著精彩的爭辯及論理。
我所協助的是有關性侵害案件的審理,陪審員評議重點在於告訴人與被告發生性行為時是否陷於不知或不能抵抗。事實為一群人喝酒後,被告與告訴人在汽車旅館內發生性行為,告訴人指陳被告趁其酒後無意識、不知或不能抗拒之情況下使其與被告發生性行為,被告則抗辯這是一件性交易後的仙人跳。15位陪審員一起觀看同一齣法庭的攻防,卻各自產生了不同的認定;觀其最主要的差異來自於個人的生活背景不同,而看到不同的事實層面,做出不同的事實認定。但有趣的是,即使個人因其生活背景懷有不同的認定,在公開討論之後,兩組都有幾位陪審員變更原本的認定,在這之中,我看見了公民思辨、接受挑戰、朝共識前進的力量。
在觀看評議過程當中,我也不禁深思,個人因為生活背景對於案件事實有不同的認定,可以在陪審員的公開討論當中,被一再審酌及思考,這樣的認定是否合乎常理、是否可以禁得起他人的挑戰,然而,法院的判決當中,法官個人環境背景及價值觀的可能影響,是否卻不受檢視地藏身在法律文字當中?

映證「認知落差」
此外,在評議的過程當中,許多的討論著眼於事實的認定,活動後有些學員認為對事實的討論太多了,而當律師們異口同聲回應說本來法院當中最多的爭執就在於事實認定時,正反應了一般社會大眾人民與法院之間的距離。在大眾的心中,法院總是操作著艱澀難懂得法律術語,所以人民無法與之合作參與,但如果法院中有許多的攻防是著重在事實認定,那麼,對於「一件事情有沒有發生」這樣的事實認定,法官是否真的比一般人民更為專業或是更有能力?
在評議當中,另一個較為技術性但可能影響深遠的,就是如何讓評議公正公平的順利進行,除了不受到法官的指引以外,也需要避免如何不受到內部成員的干擾。在這次的活動進行中,兩組陪審團都選了一個主席,然而主席的行事風格不同,會影響到議程的風格也不同,例如有的主席頗有自己的想法,在陪審員及主席的角色切換間有所困難,導致身為主席的陪審員擁有了較多的發言權,就此,是否需有主席、對於主席需有怎樣的要求,有再為細膩規劃的空間。
在使陪審團表示自己意見的方式上,兩組也採用了不同的方式,一組是先公開表決有罪或無罪,當結果有一定懸殊時,演變成多數的一方不斷要求少數的一方要提出論證,多數的一方彷彿便免去了自我提出合理論證的義務;另一組的方式是請陪審員逐一表態,這可以免除陪審員對於自己身為少數的擔憂及一開始便壁壘分明的狀況,然而在討論進行中,也常出
現尚未表態的人要對已經表態的人的論證提出質疑或補充時,為利討論,在發言前需先說明自己的立場,就此,在發言順序上如何安排,方能使每位陪審員都有機會充分表達自己的想法,也善盡自己說明及論證的義務,亦有待更多完善的制度設計。

平民陪審團的驚呼
最後的心得分享中,司改會請被告說出自己被設定是否真的有做出犯罪事實,在兩組陪審員認定有罪的案件當中,被告皆說自己被設定為真的有為犯罪行為,在另外兩組陪審員認定無罪的案件當中,被告皆說自己被設定為沒有為犯罪行為,這個小插曲也引來「哇嗚~」的驚呼。當然,與這個有趣且令人驚訝的小插曲不同,司法實務大部分所要面對的困境是我們並無法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法庭上的判斷,卻即將要深遠影響告訴人、被害人或被告及其與其有關的人等等許多人未來的生活。在這個認定上,15位平民陪審團的公開論辯,也許真的有機會能勝過1位司法官自己內心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