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亂的人權觀

王時思

錯亂的人權觀
王時思執行長
新政府執政週年將屆，各機關紛紛邀功表述這一年來自己做了多少豐功偉業，熱鬧不在話下，從「小樹說」到「用心計較」，究竟新政府的「業績」如何？陷入一片舌戰。一年來民調屢屢高居第一的法務部，當然沒有也志得意滿的召開了「政績宣導」記者會，不過，在記者會中，卻很矛盾的出現了兩種極端的人權訊息。
首先我們看到法務部交出了「亮眼的成績單」，成績單上的紀錄是這一年來起訴了多少人（其中更強調這些人職務為何、是否位居政要、足夠大尾）、羈押了多少人，這些人數又是過去的多少倍云云，眾家媒體也不吝嗇的如實刊登了法務部亮眼的成績。不過，令人心驚的事，難道法務部真的認為起訴人數、羈押人數就是所謂的掃黑業績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法院存在的意義何在？無罪推定的意義又何在？而這樣的標準是不是正反應出這一年來，檢察官辦案視人權如無物的根本原因？
檢察官握有起訴的絕對權力，要起訴人是多麼輕而易舉的事？真正困難的是，檢察官在法庭上能不能證明所起訴的嫌疑人就是犯罪者！否則提高的起訴人數可能只是濫權、侵犯人權的數字而已！如果只要檢察官起訴就認定有罪的話，這和逮捕即定罪的警察國家有什麼兩樣？而其中更離譜的是，竟然將羈押人數也列為業績之一，殊不知羈押是追訴的例外、法律的不得已、人權的惡例！當檢察官讓一個人在尚未定罪之前就失去自由，若不是因為情況突發，就是蒐證不夠充分，導致必須冒著侵犯無辜者基本人權的風險，來阻止證據滅失。這怎麼會是值得炫耀的事呢？法務部如果真的要證明掃黑績效的話，何不比比日本，一旦遭檢察官起訴的案件，竟有高達99%以上的定罪率！這樣的定罪率才能彰顯出檢察官辦案的效率與能力！
不過即使如此缺乏人權觀，法務部卻同時在記者發問下，釋出了一個非常有人權觀的政策目標——廢除死刑。這項人權團體長年來的訴求，在部長的一席話中受到無比肯定，甚至訂出了民國93年落實的時間表。在這場人權缺席的政績宣導記者會，突然丟出這樣一個有勇氣、不媚俗的人權政策，的確令人覺得格外不真實。因此也要藉此提醒法務部，廢除死刑是先進文明國家的共同趨勢，也是台灣要邁向人權國家關鍵性的一步，但是如何破除台灣社會長期以來對死刑的「迷信」，尤其是死刑的「死忠」支持者——毫無人權觀、卻擔任司法案件上游處理的警調單位，恐怕才是法務部真正的難題所在。
我們希望法務部這次的宣布不是擦槍走火、不只是因為陳總統的政策宣示，而「意外的」開出了廢除死刑的承諾，而是能真正支持廢除死刑背後的理念價值。因為一旦真正認識了廢除死刑的人權價值，我們相信，我們才不會再有一個把侵犯人權當業績宣導的法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