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鳥」檢察官，你「玩」了嗎？

高榮志

智慧型手機已經和日常生活緊密結合，也影響了人和人的互動方式。你可以下載「憤怒鳥」，隨時享受命中豬頭、把對手摧毀殆盡的快感。但，如果憤怒的不是鳥，是權力傲慢的檢察官，豬頭不是卡通動畫，是活生生的人，被當成豬頭打的遊戲，就一點都不好玩。
2011年，你或許很難想像，還會有檢察官當庭「怒吼」被告。傳喚不到，就叫人民「把信箱給我揹在身上！」甚至還說「當我的信義分局叫你去做筆錄，你就給我去！」我們很納悶，難道整個警察局都是「他的」？此外，這位檢察官還說，「我就是不喜歡他」、「我決定把他關起來」、「看他那個樣子，就想關他」！以上內容，毫不誇張，歡迎上司改會網站看偵查庭的錄音檔（註一）。
想用威權問出真相
這是一個十分尋常的車禍擦撞案件，沒有嚴重的傷亡，承辦的林冠佑檢察官卻不斷對被告「宣戰」，說要和他「決鬥」、「車拼」；而且，被告「是不是壞人」，也是檢察官說「我說了算！」描述至此，相信很少人會苟同這位檢察官的作風，如此「官威」，彷如「衙門」時代，令人有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更難以想像的是，他竟任職於台北地檢 署，管轄區是號稱「首善之區」的台北市。
檢察官這樣的「偵查作為」，或許，他覺得用「刑罰、權術、威勢」，才能「鎮得住」被告，建立權威，問出真相。這套韓非子的法家理論，我們不太陌生。只是，法家思想是威權時代的統治技術，並不是現代的法治觀。
理應忠於法治精神
法治講究人民主權與基本人權，前者倡言人民就是統治者，不是被統治的客體；後者強調生命、自由、財產等基本權是「王牌」，王牌一出，所向無敵，國家權力就應收斂折服。殘存封建遺毒的法律官僚，像是舊瓶裝新酒，撐不住新酒發酵的威力，注定要瓶破底落。就像最近「依法行政」四字，幾乎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道理相同，若無承載實質的法治精神，法律就失去靈魂，淪為統治技術。 清楚的是，法國大革命後誕生的檢察官制度，其目的並不是要遂行統治技術。訴訟時，檢察官削弱了「糾問式法官」的權力，也就是把古代包青天的功能一分為二，讓檢察官職司控訴被告的角色。法官成為並非與被告衝突的聽訟者，在訴訟過程中，就會顯得客觀與中立。偵查時，檢察官控管警察的辦案品質，因為檢察官是學習法律之人，理應更忠誠於法治精神，另一方面，也比較沒有警方的破案壓力。所以，可以依據法律與良知，過濾可能的冤錯假案，避免警察濫權，同時，也維護了人民的權益。
儘管理論如此，這個個案向我們具體展現，在實踐上，檢察官如果喪失了一己的制度性使命，非但不能平衡法官的糾問權力、無從過濾警方的冤錯假案，反而，還會躲在「偵查不公開」的保護傘後，拒絕監督，於祕密角落裡憤怒咆哮，殘害人民。今年已經是2012年，這樣的檢察官，憤怒地毫無道理。法務部若還裝聾作啞，不願針對個案與通案提出具體的解決之道，不啻就是讓全民繼續默默扮演遊戲中被憤怒鳥砸死的豬頭。
各位「豬頭」夥伴們，我們要反擊了嗎？（本文收錄自2012年4月18日蘋果日報A17蘋果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