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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程序自己救~主持人前司法院大法官 許玉秀教授

黃怡媛、郭亭妤

杜氏兄弟這個案子簡單來說,就是少了能夠被詰問的證人。
今天我是帶著哀傷的情緒來的。我第一時間看到這個案子,以及相關的文章時,嚇了一大跳。這樣的故事已經存在那麼多年,而我之前竟然毫無所悉。對我來說,那兩條人命就像掛在懸崖上面,我看到有許多人曾想要伸手拉他們上來,但最後還是來不及。而就因為來不及,所以這兩條人命的消逝,在我看來就像是一種懲罰。如果沒有勇敢、努力的救援,我們最後就只能像現在這樣追悼。就像北捷殺人事件一樣,原來掛在懸崖上的還有四條人命。而其實兇手在過程中都有透露訊息,我們卻仍然來不及挽救那四條人命。現在對於兇手以及他的家人,還有被害人的家屬來說,都是很艱難的,而對我們也是。我們也面對了很多可能正掛在懸崖上的人命,所以心情特別沉重。
而本案這兩條人命是被推下懸崖去的。把他們推下去的人經常認為其他人不夠理性,要求別人理性說話,但是她拒絕別人的時候,也非常蠻橫。我常想,很多反對廢死、或是支持所謂的死刑判決,要求一定要按照死刑判決執行的人,經常都把被害人推出來。我說:「他們是躲在被害人後面。」但是被害人是怎麼產生的?我說:「被害人是因為犯罪的人違反程序正義製造出來的。」
以北捷的殺人事件來說,也是這樣。如果兇手把那些被殺害的人,都當成跟他一樣,活生生的人看待,看成是一個有價值的人、有價值的主體,他怎麼可能會這樣下手?這些人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他遂行夢想的工具而已。如果以鄭捷所說的「圓夢」,那麼那些被害人根本不是主體、不是活生生的人。有人說他砍人像砍樹,砍樹還不太容易,我倒覺得比較像在切大白菜,是那樣的俐落。為什麼這樣說?因為對兇手而言那些人只是工具。把別人當工具,就是違反對待人的正當程序。所以我說犯罪就是違反人跟人相處的正當程序的行為,就是違反程序正義的行為。
如果這麼重視被害人,那麼他們怎麼可以不要求正當程序,怎麼可能不重視程序正義,怎麼可以覺得程序正義不重要?怎麼可以認為執行的正當程序不重要?
而北捷殺人事件的被害人只有那四條人命和他們的家人嗎?我認為我們全體都受害,因為鄭捷破壞了我們信仰的價值,不可以殺人的這個價值。我們所有人都是被害人。
如果有程序正義被破壞,信仰正當程序的每個人都是被害人,所以說我今天是以一個被害人的身分來這裡,來這裡「自己的程序正義自己救」。
我們對於兩岸司法互助協議投注太少的關注。不管怎麼規定,一個國家碰到一個殺人案件,刑事訴訟程序應該怎麼進行,怎麼會因為你的國民是行為人還是被害人、案件在哪個地方發生而不一樣?這是不可能的。人雖然已經死了,死刑雖然已經執行了,刑事訴訟程序仍應依照應有的正當程序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