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最沉的井底倒映著最閃爍的光芒

陳書伶

一段特殊的緣分，絕對是最蜿蜒，但路徑最清晰的一條路，因為不管往前走了多遠，還是會時常來回走動，回憶一路上所帶來的成長與改變，像是不斷複寫最心愛的人的名字、呢喃一句最真摯的誓言般。浪漫嗎？這條路就是2013年暑假我走向司改會及認識徐自強的路。
因為這段機緣，加上徐案在各大學展開巡迴演講，我也決定要在清大舉辦講座。如何宣傳以及向誰宣傳是我最困擾的問題，畢竟清大沒有法律系與法律扶助社，該怎麼讓課業繁忙的學生了解冤案的重要性，並且願意抽空前來呢？對於未接觸的人而言，司法議題可能是封閉、專業性的議題，充滿著法律知識，一旦覺得與切身無關，自然而然不會關注這類議題。因此我的作戰策略是增加這場講座的訊息曝光度，除了請清華學院的揚宜老師向人權服務學習小組宣傳以外，也在學校各個顯眼的地點貼海報。我甚至在民法總則與刑法總則的課堂上宣傳這場講座──難度在於，我必須以最簡短的說法介紹徐案，並且引起大家想前來聽演講的欲望，然而一個人的故事，怎麼可能在五分鐘內說完呢？
短短一個半小時的演講，卻只是徐自強十七年人生縮影的一小部分。講座當天同學很踴躍的發問，許多人在演講結束後還繼續留下來討論。一開始很擔心我所在乎的徐案，在別人眼中究竟是什麼樣的形貌，如果有人質疑冤枉與否時，我該怎麼應對，該怎麼有條理的說出我認為這件案子之所以為冤案的理由？但在演講結束後，這個答案可以拋還給在場的人。辦演講的最初目的，就是希望同學可以跟徐自強親自對談、問答，畢竟人跟人的接觸、眼神交流，是最能直接感受到的，你會先感覺到徐自強的真誠、靦腆，再從他的言談中理解他的人生觀，以及他對於被捲入這件案子的無奈。他是冤枉的嗎？當你真的跟他聊天，試著釐清他故事的來龍去脈，再對照卷宗、證據……等等，你心中自然會有答案。
朋友告訴我：「這是我這學期聽過最精采的演講！」、「原來司法這麼黑暗……」司法黑暗面的展現絕對不僅止於徐案，我不期待別人聽完演講後，會不會願意主動去了解冤案具有的共同處、司法體系之所以黑暗的背後原因，因為這場講座最重要的是，徐自強以述說自己故事的方式，在每個人心中種下一顆種子。或許哪天你被司法體制壓的動彈不得，或被它籠罩其中求助無門時，你會想起徐自強還有這場演講，心中那顆種子會不安的騷動著，會發芽，會促使你思考一些事、做出一些行動。最深最沉的井底會倒映出暗夜中最閃爍的光芒，不完美的體制下也有因不放棄而終究得以被眾人所知的血淚故事。這場演講是一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