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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朋友阿順是無辜的」—邱和順保庇志工團週年回顧

黃中豪

2012年3月,民間司改會為了擴大救援邱和順案,決定結合社會各界的力量,招募「邱和順保庇志工團」。這群志工來自各領域,有上班族、業務員、秘書、英文家教老師、公務員、國中老師、大學生和家庭主婦,甚至還有高中生加入,固定每週三或週四晚上聚會。
志工的工作從整理救援信件開始。邱和順是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2012年重點救援的個案之一,有許多飄洋過海而來的國際聲援信件寄到台北看守所給他,志工們先是逐一整理歸檔,接著便開始腦力激盪討論各種方案,如何讓社會更多人認識邱案。
當時得出兩個具體方案,一是向社會介紹邱和順案,請社會知名人士為司法正義發聲,二是到各公私立團體舉辦司法改革演講,用具體的邱和順案介紹司法現況。在志工團的積極聯繫下,最後敲定2012年10月至12月的社區大學巡迴演講,以及各大專院校的司法改革系列講座。
寫信馬拉松
此外,為了招募第二梯次的邱和順志工,志工團也從2012年10月開始一系列的邱案課程和講座。同年12月16日,更是結合國際特赦組織的「2012寫信馬拉松:沒有直接證據卻被監禁24年的死刑犯在台灣」救援信行動,來到邱和順的家鄉竹南,在媽祖龍鳳宮廟前廣場舉行寫聲援信活動,向當地人和參拜人士介紹邱和順這個冤案。
竹南龍鳳宮的寫信馬拉松活動很讓人感動,雖然已經過了24年,但邱和順年邁的母親、姊姊、姊夫、許多親人晚輩與老朋友們都站出來發聲。他們一大早就聚集在龍鳳宮前的廟埕廣場,帶著工具幫忙佈置會場、拉布條、張貼海報,不擅言詞的他們用行動表達,「咱的朋友阿順是無辜的。」
志工之夜 從未間斷
嘗試在短短的幾行字裡表達邱和順志工團的成果,我發現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回想起來,還有很多無法用文字表達的,那些具體事項的深入討論、無數次被提出的點子、志工之間討論與辯論、做事分工的默契、還有更多的笑聲和交談。當然,我不會忘記我們也有意見不同的時候,那是我們還在學習的功課,尊重別人以及找到共識。更重要的是那種持續不間斷的精神,邱和順志工團從去年3月運作到現在,每週的固定聚會從未間斷。志工之夜聚會是一次一次的學習,對志工,對我們專職人員以及司改會都是如此。
對於20多年的邱和順冤案,我們究竟能夠幫助什麼?這個問題一直在心裡。邱和順志工告訴我,「每一個人都能夠給予。就算只是一個行動、一次參與、一句話,都是給予。」
邱和順保庇志工團活動點滴
◎尤修鴻_政大法律一年級
我是一個法律系的學生,有許多對於法律的熱情,對於法律實務界也有許許多多的好奇,對於社會新聞中看到的法律界許多問題也希望能夠盡一份心力,在我在考大學的前幾天,看到蘇建和的新聞,並且得知了社會上有一個叫做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的機構正在幫助他們,當時我在想,要是我也能夠盡自己的一份心力幫助他們那該有多好。所以我就在考完大學指考之後立刻打電話給他們,我原本以為志工的工作因為很重要所以一定需要很多的訓練,沒想到電話一打過去,我就被通知有活動可以參與,並且在其中學習了許多東西。
而我的第一個接觸的案子就是阿順大哥,他是個生性海派、但又不失體貼的人,但不幸被人冤枉,在獄中過了超過24年,社會上有許多人誤解他、唾棄他甚至希望置他於死地,但他不屈不撓、和司法對抗的故事也感動了我。幫助他的過程中我體驗到人性正向的一面,我常覺得和裡面的朋友一起做一件與人為善的事情是給予了我每天活著的意義。
本次的寫信活動,又讓我想起了當初來司改會的最初目的,想讓更多人關注這件事,也希望我們的社會可以更加關心司法的問題,因為我們的司法無法保證我們是不是一定不會站在被告席上。
◎黃筑瑄_東吳法律三年級
對於一個法律系學生而言,時間或許該拿來念書、拼國家考試,但我認為人生並不是一條單向道,可以有很多選擇,也有很多方式能夠擴充自己的生命地圖,例如:參加志工活動。起初進入邱案志工團時,我並不知道「邱和順」這個人,他,是誰?透過每週的志工團會議,我開始去了解這個案子以及台灣的司法環境;另一方面,和來自不同領域的志工以及不同科系的學生志工們一起努力,讓我更加體會到不是只有法律相關行業的人們才會如此關注這類的司法案件,從他們的身上,我看到了源源不絕的熱忱,深深的感動了我!在第一次探視邱大哥後,他的毅力真的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一般人在日常生活中遭遇挫折或適逢低潮時,很少有人能夠笑著去面對,但邱大哥的笑容卻極具傳染力,溫暖了身邊所有人,也讓我們有了更多的力量去努力,而這些都是書本中學不到的寶貴經歷,我也非常慶幸自己能有這個機會參與邱案志工的種種活動、一起努力,我相信光明的未來是值得去等待的!
◎呂珮閺_政大外交一年級
邱和順案是一件令人對台灣司法失望、無奈,同時也感到無力的冤案,但參加志工團以來,大家不曾說出放棄的話,而是以笑聲、以汗水、以不求回報的心,努力讓蒙受不白之冤的邱和順能回到美麗的竹南,佐著夕陽品嘗他最愛的肉圓;同時,讓台灣司法能真正地迎向陽光。
我永遠忘不了邱家人與我們一同在龍鳳宮前舉辦寫信趴的那個下午,耳邊不斷傳來警察刑求陸正案被告的音檔,我無法想像,這樣連聆聽都令人幾欲嘔吐的證據,台灣的司法竟仍將其視為合法證據,甚至據此判決一個無辜的人死刑,看著邱媽媽偷偷拭淚、邱家人四處奔走的畫面,我想,他們只是在等團圓的那天,與一個台灣司法始終不敢給的道歉。
我也不會忘記,一個人慢慢閱讀外國聲援邱和順信件的那個下午,充滿了熱情的信件,除了介紹自己的國家、家人,甚至邀請邱和順前往他們國家旅遊,透過幾個簡單的文字,連我,也彷彿受到了鼓舞。
邱和順案的確令人感到憤慨與無助,但身為邱和順保庇志工團的一員,我不會放棄,因為,我們希望以汗水搭建出一座自由之橋,讓邱和順一步步走回他最愛的竹南。
◎鄭仲皓_東吳法律系一年級
你好,我是鄭仲皓,現為東吳大學法律系學生,在一次的因緣際會下,我來到司改會,我參與了邱和順保庇志工團,與各位志工朋友共同為邱和順先生努力,也共同為台灣的司法改革奮鬥,為了使更多人知道與關懷邱和順先生的案件,舉辦了多場次的演講,到學校、到社區、到任何需要知曉的地方,這一次,我們決定在邱和順的故鄉--竹南舉辦連署簽名活動,為的是讓竹南的在地鄉親更知道邱和順事件的來龍去脈,也讓他們願意伸出雙手一起來幫助邱和順。
猶記得那天起了一大早,外頭微冷,背起背包且披上外套就出門了,前天的疲憊依舊在身上佇足,可是一路上心中卻有莫名的開心與踏實感,畢竟我知道我今天是要為了做這有意義的事,之後隨同各志工朋友驅車前往竹南,在前往竹南的時候,座車上志工談笑甚歡,當下我感到無比地溫暖,大家不求回報地一起為了個目標前進,這就是志工的精神吧。
終於,我們到達了竹南,與許多的志工朋友在竹南火車站匯聚於此,來了各路英雄好漢,有來自清華大學、政治大學、還有許許多多社會上肯為此付出的人們,接著,我們一行人來到了邱和順的老家,前往拜訪他的母親,希望她能願意為邱和順一起發聲,在門鈴叮咚作響後,一位年邁的老婦人緩緩走出來幫我們開門,在我們都坐下與邱媽媽聊一聊時,或許是母性吧,自己的兒子在受了不白之冤,誰能不傷感呢,邱媽媽的眼淚在啜泣幾聲後落下,我看到之後,心中難免會有悲傷之意,20幾年來,或許邱媽媽的眼淚在無數的夜裡掉過,那種無緣無故失去至親的痛,是要親身經歷才懂的吧,我們志工團寫下一張卡片給了邱媽媽,祝福以及鼓勵她,陪她一起為邱和順奮鬥。
再來,我們就與邱媽媽以及邱和順的大姊來到了龍鳳宮,為此聲援活動開始準備,我們就一一地佈置場地,當地人也非常幫忙,一知道我們是來聲援邱和順,各個鄉親便雙袖一捲幫起我們來了,此情此景,讓我深深地感受到在地依舊的那股溫暖,其實還在。
在場地佈置完後,我們即刻開始此次活動,志工們什麼也沒多想,拿著一支筆與幾許的明信片就向來龍鳳宮的鄉親信眾們說明我們此次活動的目的以及希望大家一起連署、一起聲援邱和順,聲援的起初,我們也遇到許多挫折,有些許的人們依然對我們的活動、對邱和順抱持著懷疑且不信任的態度,無論我們如何積極地去說明,有時還是徒勞無功,但是,有些許的鄉親朋友還是非常願意伸手幫助我們,他們甚至會一個拉一個朋友,一個找一個親戚,一起來為邱和順聲援。
在連署的尾聲,我們做了一個小小的聲援會,終於,邱媽媽願意為了這活動出來發聲,但是邱媽媽依然不願做太多說明,或許是20年來也已經累了,在此,我們一個個的年輕朋友也站出來為此發聲,或許是緊張,我說得有些許的顫抖,但是我知道我必須把該說的話說出來,有些公平正義就必須給大家知道,在聲援會的結束,這一次的活動也在這告了一段落。
在結束後,我們一行人來到了龍鳳港,做最後賦歸前的小小旅程,我一個人在後頭走著,看著龍鳳港的夕陽是如此的美麗,心中忽然想著,或許,有一天,邱和順也會在龍鳳港和我一樣欣賞著夕陽的美麗。
◎沈信宏_志工團員
當我們歷經一番舟車勞頓,紮好營地並且亮出「傢伙」(活動工具布幔等),熱情的鄉親儘管湧來一堆疑問,臉上依舊是帶著淳樸的笑容,鄉村的人情味就是這麼老實(真會讓人不想回台北!)這次活動是司法改革基金會及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共同合作,振奮的精神讓我們磨刀霍霍!(但還是有業績壓力,目標200份明信片以上。)
「小姐妳好,我們是司改會的志工,今天跟AI合作到我們竹南龍鳳宮,只是想請鄉親幫忙連署,還邱和順清白…」「阿伯,今天天氣真好,你來廟口走走喔,我們是司法改革基金會的志工啦,和國際人權團體來咱竹南,是要聲援咱在地的阿順,邱和順啦……」此起彼落的熱血聲,相繼鼓勵著彼此。「阿那這麼憨?沒做黑白承認?」「阿嬸,無法度啊,又擱打又擱踹,灌辣椒水掛電擊棒,電嘎金細細,袂凍哩…」「夭壽唷,又擱是賊頭(警察)用刑的唷!我簽求媽祖婆嘎保庇,阿彌陀佛~」「啥咪?哪有可能9名嫌疑犯撿走自己的毛,留被害人的毛在浴室!啊有這麼誇張,你叫法官撿給我看!只我跟我牽手洗身軀就無法度分到底是誰的毛啊,10幾名哩!這法官厚,太豪小(誇張)啦!」「阿有這款哩,人攏阿未租車,是要駛啥咪去押人?」「法官判案攏不用證據喔?隨便講講就要人死,這要平反!」「關24冬喔,一是人賠一半哩!這要救啊,不然就擱有下一個!」「阿娘喂~這警察刑求擱這麼囂張喔!」「這些法官這款案情擱判的下,他們是攏吃土米沙哩,話攏從石頭坑迸出來。」
每當一張張明信片從志工們的手上傳回,也就傳回一份份溫情。在竹南的這群鄉親,雖然我們沒有來打過廣告,也沒有先來廣播預告,可是當他們瞭解案情始末。他們用拿鋤頭的手拿著筆,她們用每天與柴、米、油、鹽、醬、醋、茶相伍的手拿起筆,一字字地落下期許,因為不管是甚麼身分,有怎樣的過去,司法是人民百姓最重要的保障。公義必須有人在意,老實人的智慧,有很老實的道理。過去我也蹉跎許多,幸好有這個機會還能做些甚麼。回頭看著AI與志工團的學生這麼努力下鄉扎根,更預見了未來的美好,因為希望在這一代正茁壯。
邱和順保庇志工團週年(2012年3月~2013年3月)重點成果報告
1. 邱和順部落格開站以來,網頁瀏覽次數:55,000次。
2. 邱和順保庇志工團在臉書設立粉絲頁以來(2012年4月設立)粉絲人數:502人。
3. 邱和順保庇志工團自2012年3月成立以來,開會次數:47次。
4. 邱和順保庇志工團自2012年3月成立以來,實際參與活動的志工人數:27人(只參與一次的朋友未列入)。
5. 邱和順保庇志工團自2012年3月成立以來,舉辦邱案演講次數:16次。
6. 邱和順保庇志工團自2012年3月成立以來,安排探視邱和順次數:36次。
7. 2013年3月,志工團協助邱和順回信感謝外國朋友的信件,約有280封。
8. 因志工團的協助,邱和順在2012-09-25,2012-12-18,2013-1-15,2013 -1-24,2013-2-5,戒護就醫(亞東醫院)。
9. 2012-12-16志工團與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合作舉辦聲援邱和順寫信馬拉松,共募集到寫給馬總統的明信片有260封,寫給邱和順的明信片有210封。
◎陳慧芳_志工團長
2012年12月,國際特赦組織舉辦全球聲援寫信馬拉松活動,邱和順是12個對象之一,他陸陸續續收到大約2,500封各國朋友寄來的信,讓他心中倍感溫暖,他很想回信答謝這些外國朋友,我們當然高高興的幫他完成這動人的心願。
他目前被羈押在台北看收所,超過24年了,有誰能受的了這種苦,但他總在我們探望時露出溫暖的笑容、與我們談心,讓我們不敢置信他受過這些苦。
司法對他的傷害令我們痛心,不過,他如山一樣堅毅的生命力卻令人動容。2011年7月28日,最高法院判決他死刑定讞,現在他隨時有可能被執行死刑,我們怎能眼睜睜的讓他孤單的面對這一切。
我們在2011年3月成立邱和順保庇志工團,我們發願要陪著邱和順奮戰,直到他洗刷冤屈。
目前,我們已成立了部落格、每週安排朋友去探視他、陪他說說笑話發洩心中的苦悶,另外我們也邀請朋友寫信為他加油打打氣,給他溫暖,讓他知道他其實不孤單,我們也舉辦了巡迴演講,即使一度台下只有3個人,或遠在高雄的場次,我們同樣風雨無阻、照開不誤,這些就是要讓更多社會大眾知道他的冤屈。
未來,志工團還有更多的是有待努力,近來也已招募學生外交大使,讓學生與外國的朋友聯繫、回應外國朋友對阿順的關心,還有希望舉辦聲援的遊行等等,這些都還希望社會上更多的朋友加入我們的行列,來為我們的司法多付出心力,這些活動才能更加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