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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十二:其實我剛開始也不相信

黃雅玲

「我剛開始聽到這件事時,實在不相信,怎麼可能沒有殺人卻還被關了八年。」初次見面的瓊嬅描述著來探望蘇建和他們的緣由……
「一開始是透過網友知道有這麼一件事,可是我實在無法相信,怎麼可能嘛?!之後網友將他們三人的相關資料陸續mail給我一大堆資料,從當天晚上八點一直看到凌晨五點,也哭到五點,才瞭解這是真實存在的事。接下來我就跟網友相約上台北看他們,後來這幾次就都是我一個人自己過來。」
聽著素未謀面的瓊嬅敘述整個過程,心中著實感動:原來我們都太低估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我總以為『亂世用重典』的心態深深根植人心,使得人們不願、也無法理性的瞭解「未必每一個在監所裡的人都是罪有應得」。這樣自我設限的心結常常使自己不知如何將建和三人的故事告訴其他人,就因著擔心被冠上『幫壞人說話』的大帽子。然而此次與瓊嬅認識,遠在台南的她,只不過從網路上得知他們的故事,竟然願意花時間北上探望他們,使建和他們感受到更多溫馨的友誼,也讓我重新檢視自我設限的心態,這真是此次的一大收穫。
這次土城行距離前一次,已經二、三個月了,看到三人的氣色很好,尤其阿勳從頭到尾笑嘻嘻的,心裡真得很高興,愛開玩笑的建和還要我介紹筆友給阿勳,讓他有空多寫寫字,免得時間太多又胡思亂想的。
說到寫東西,秉郎說他其實也很想記錄這八年來的點點滴滴,「但是不能寫啊!」口氣中透露著一些無奈。
「為什麼?」
「因為會被『退回』,不能寄。」
「咦?真的嗎?!又不是投稿,還會被退回?」我忍不笑了出來。
「會啊!所方會檢查要寄出的信件,如果有他們認為不妥的內容,就無法寄。所以我只好用腦袋記起來,總有一天有機會說出來。」想想也是,畢竟他們所在的環境有許多限制是我們無法想像的。
後來還打探一下阿勳今天心情格外開朗的原因,秉郎說因為他現在有按時吃藥,精神狀態比較穩定;以前都不願按時吃藥,情況才會如此嚴重。至於為什麼會開始乖乖吃藥,則是由於他『終於』知道自己真的有病了。
「有一次阿勳又開始幻聽幻覺,聽到牢房外有人說他家裡死了人,於是他大喊大叫一直敲打房門要衝出去,直到所方開門,等他看到外面真的沒有半個人,他才知道自己真的病了。」
八年了,在小小的兩坪大牢房中,不斷地在生命的尊嚴及死亡的威脅中掙扎著,真是難為阿勳了。我想大部分人在不瞭解目前司法的現況下,根本不相信他們沒有作壞事,也很少有人願意停下腳步聽聽他們的故事;然而從瓊嬅身上卻讓我再一次看到了希望。這樣的希望讓我對台灣的人心有更多的信心,也讓我更有力量繼續努力下去,直到司法還他們正義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