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是人不是神？！

羅秉成律師

有人認爲祇有神才能審判人。法官是人不是神，但做的卻是神才能做的事。人做神的事，還是人，可不會因此變成神，也不該把法官當成神（不管有多神）。是人，就會有人該有的七情六慾，就會有人該有的人性弱點。能看清這一層，也就不必過度期待（比如神化）或貶抑（比如奴化）法官。
前陣子喧騰一時的司法官吃鳳梨餐事件，引人矚目（或許應該是側目），有人替法官大抱不平，認爲法官也是人，交際應酬總是人情所難免。法官不是也不應該不食人間煙火，要法官自外於社會，不啻強人所難能。不過也有人認爲法官住居要津，平亭曲直，甚至握有生殺權柄，並非常人，自不能視如常人，所以要有比常人更高的道德標準。聽說有法官引此事爲鑑，戲稱以後案件可隨便判，飯可不能隨便吃，眞是應了一句「病從口入」的老話。「吃鳳梨事件」對長年來積弱的司法信賴，無疑是雪上加霜。法官間的戲言，透露著角色分際的模糊與無奈。
司法當局對「吃鳳梨」事件所生的漣漪效應，未敢輕忽，除施鐵腕，將與宴法官分情節輕重移送監察院外，爲規範法官不當社交，增修「各級法院法官自律委員會實施要點」，歸納出六項法官「不當社交或理財，有損司法信譽」事項。耳提面命法官「應避免」如何如何，倘有違反將由各法院自律委員會評議，輕者勸誡，重者移請法官評鑑委員會評鑑或建請司法院懲處。有那些社交或理財行爲是法官做不得的或應加迴避的，很難臚列盡舉，存乎與法官身份地位是否相容（不相容原則）。雖然我們並未累積足夠的事例來加以類型化，以形成具體的規範準則，但司法當局似乎應借鏡擬訂完善的法官倫理規範。以現行法官守則而言，區區八條，或可謂言簡意賅，但也可謂形同虛設，與律師倫理規範之質與量均難相比，遑論違反律師倫理規範已累積可觀的懲戒案例（台北律師公會所發行律師雜誌擇有案例刊載）堪供研究、參考。不過空有翔盡的倫理規範，而不能發揮實效，也無濟於事。現行制度由法官以自律方式爲之，雖非無例，但終屬鮮見。而官方之法官評鑑制度又成效不彰，如何提升法官的自律功能，如何落實他律的監督作用，均不可偏廢，未來在法官法的制定上，似乎應畢其功於一役，就違反法官倫理規範的法律效果，及對違反情節嚴重之不適任法官如何建立淘汰機制，均應有所交待。若從兼顧被移送懲戒法官之程序人權以觀，設計一套完整的法官懲戒法庭與程序制度，或屬可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