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會應作全球勞動者串聯的灘頭堡──全球化下的工運新思維

簡錫堦

當企業綁架國家
全球化的趨勢已如脫?野馬席捲了世界各國。從開放市場開始，多國企業形成了新的政治力量，憑藉著比國家更高的資本額，要求政府提供最好最方便的服務──租稅減免、便宜的勞動力、放鬆的勞動保護等等。在這種意識形態之下，對企業立法保護勞動力的要求變成罪惡；派遣勞動、外包、部份工時等等勞動彈性化的手段也被正當化為維繫經濟成長的必要之舉，逼迫人民服膺“No Work， No Pay” 的勞動條件。由於全球化的核心思維便是以市場競爭取代國家介入的管制，社會安全制度乃在市場主義的侵襲之下瓦解，將勞動商品化、解構勞動三權的正當性，工運也在此情勢下漸趨萎縮且失去著力點。
台灣：全面敗退的政府
在台灣，透過媒體、政府的全面頌揚，全球化與去管制成為不可抵擋的主流價值觀，政府對於新自由主義的意識形態完全無招架之力，在企業帶頭下把減稅、教育商品化、勞動彈性化都視為帶動經濟成長的必要措施，徹底卸除公共投資的社會責任，瓦解社會安全制度的正當性；勞委會更是鄉愿地將財團凌駕政府的新興政治力美稱為與全球市場接軌的「趨勢」，對企業以責任制剝削勞工的作法視而不見，又企圖將外包或派遣等彈性化的手段就地合法，使白領勞動者沉浮在不穩定的就業狀況中，工作對於個人的自我實現乃不再有意義。由當時勞委會主委口中說出的“ No Work， No Pay”，徹底印證了政府處處從企業角度思考，甚至連執政者都帶頭聲稱教育是「理財投資」而非公民平等發展的基本權，這樣的態度已預示了勞動遭商品化的命運。而當勞動者淪為企業會計帳中的籌碼而非有血有肉的個體，貧窮化的厄運也就一蹶不振。因此，新ㄧ波的勞工運動應該要能夠洞見此種惡質狀態的發展，防止下一代青年被推入貧窮化的境地。
力挽青貧化狂瀾的運動新血
在此情況下，「青年勞動九五聯盟」1的行動和目標格外有意義：鑒於每小時66元的時薪規定已偏離勞動者的基本保護，九五聯盟用具體行動挑戰勞委會的顢頇和跨國企業的剝削，防止對於部份工時者的濫用全面拉低青年踏入職場的薪資水平。而「九五聯盟」目前所面臨最大的危機就在於社會啟蒙的缺乏，亦即一般的年輕人仍處在「有付出必有收穫」的迷思之下，忽略結構性的變遷、相信辛苦投入工作必能獲得報酬，或者無法理解正職與兼職勞動者處境間的連帶關係而缺乏肯定。因此「九五聯盟」必須投入更多心力來宣導、解釋全球資本主義的脈動，以呈現青年的未來處境，讓青年徹底認識這些結構性問題而感動、認同。另一方面，隨著物價持續攀升和停滯性通膨的警訊，青年也面臨到消費性金融的重重陷阱。各種華而不實的廣告鼓勵著年輕人消費、創業，卻挖下更大的陷阱逼迫青年往下跳──據統計，台灣目前的卡債已經突破3000億，在負債累累和低成就的挫折感之下，青年往往喪失對未來的期待，更侈談社會責任的承擔；如何讓他們打破沉默起而挑戰製造社會壓迫的機制，是引導台灣未來走向的關鍵。
展望新階級運動的浮現
最壞的時代，也正是最好的起點，只要對青年多加宣導，讓年輕人認識到階級壓迫的因果，這股隱藏的青年力量必然可以被召喚為改變台灣社會的新動能，帶領新一波階級運動的興起。同時這也是台灣工運的新起點──曾經，工會是領導台灣工運的主要角色，推動了周休二日以及產業民主的實踐；但今天的工會已成為會務型工會，失去了運動的能量，也造成了運動傳承的斷層。我認為工會幹部應該在這種情勢中重整旗鼓，思考在新的勞動趨勢之下組織一個屬於「受雇者」的工會，將記者、白領勞動者、甚至於零散的打工族都納入組織的對象；另一方面，還可推動教師會的轉型，盡力啟蒙教師的階級意識，使其成為階級運動的生力軍與進步概念的擴散器。
從西雅圖談判到G8高峰會，一波波的反對行動中，我們看到了全球NGO在這場反全球化運動中的串聯，卻也感覺到台灣在這場戰役中的瘖啞無力。我們應該參與國際運動網絡好好學習，串連勞動者來對抗多國企業，組成跨國界的進步網絡來反抗愈趨普遍深廣的剝削行動。這場運動看來雖然困難而龐大，但能量總是存在的，運動者必須設法掌握先機、串連草根，發揮集體智慧來抓住這個時代的脈動，而我對這些可能性絲毫不悲觀。

一群關心青年貧窮化議題的大專學生在2005年4月19日成立了「青年勞動九五聯盟」，從關心部份工時工作者的權益起跑，計畫透過校園網絡和媒體傳播的雙管齊下召喚年輕人的注意與認同，正視高學費、消費性金融、不穩定就業等壓迫造成的貧窮化危機。部落格http://www.wretch.cc/blog/partime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