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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缺席、導演未定,司法改革怎麼成功?

黃旭田

談司法改革,好像越談越沒勁了!
三年前(民國八十九年)「全國司法改革會議」熱熱鬧鬧的召開,也轟轟烈烈的閉幕,「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不過,三年過去了,當我們仔細檢視成果,卻發現褪去媒體關注的光環之後,這一齣司改大戲的舞台越來越顯得冷清。

自從全國司改會議後,以司法院為主導,設法落實會議結論。不過,遇到的問題不少。雖說是「全國」司改會議,其中包括行政、立法、司法院,加上各界社會賢達、專業人士,聲勢浩大。不過,會議的結論卻好像變成「司法院司改會議」的結論!或許法務部也是另一個重要的主角,至於其他單位更不見積極配合,甚至成為阻力。
以影響司法制度改革深遠的關鍵大法—「法官法」為例,因為一些條文內容明顯與考試院、監察院、行政院的部分權責嚴重衝突,所以法官法要步出司法院大門進入立法院,大家通通都有意見,而司法院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樣的草案,怎能期待進入立法院後能順利通過?又怎能期待萬一通過後,能順利執行落實?
仔細觀察全國司改會議三週年的報告,大家可以發現目前「完成度」最高的事情就是:草案已經提送立法院!草案提送立法院不是司改工作的結束,而是開始。難道司法院沒有辦法說服社會、說服立法院,難道法案不能過關,改革就不進行了嗎?

私心及因循的司法文化
當然,在司法文化上,司法界的私心及因循,也是司法改革最大的阻力。
私心部分,一方面要求法官及檢察官待遇的提高,但另一方面卻沒有積極的對法官推動全面的評鑑及淘汰,這是非常不合理的事情;對於福利的爭取完全沒有減少,但是對於司法官淘汰的機制卻是躊躇不前。這樣的司法改革,如何能說服社會大眾?
另外,事情討論了半天,但做出來卻毫無效果,這就是因循。舉「提升裁判書品質」為例,大家希望裁判書的品質能夠加強,但司法院的作法卻只是繼續做「裁判書類指正」。每年找出一些有問題判決,讓最高法院法官來確認這些判決是「錯誤」的。不過,這些錯誤很大部分是格式的錯誤,就算真正指正了內容錯誤的判決,要不要對寫出這些判決的法官加以懲處?花了很大的力氣去做一件完全沒有功用的事,這不是應付了事嗎?

他山之石:日本的司法改革
這幾年在日本同樣司法改革聲浪高漲,因此和台灣一樣相同的召開了司法改革的全國會議。先不論其結果如何,但日本的司法改革是由內閣來推動,在內閣下設有一個「司法改革審議委員會」,委員絕對多數都是各界的賢達、學者和專家參與;再加上日本是內閣制國家,也沒有司法院、監察院,由內閣發動的司法改革運動,容易得到國會的支持,委員會所決議的各項結論,也就當然的成為舉國一致的改革方向,這很值得台灣借鏡。
吸納了學界、律師團體及民間專家的「司法改革審議委員會」,是司法改革的主要推動者,最高法院反而是消極的配合,而不是主導。日本由行政系統來推動司法改革,並預定把司法改革的共識轉換成法律去執行。
反觀台灣,以司法院為主軸推動,卻又沒有達成共識,每個政府部會都有意見、都試著去遊說立法委員青睞自己的版本。方向不一致的司法改革,如何成功?

法律人越努力越落後?
司法一直被認為是個非常「專業」的體制,但是,大家也必須承認,能夠當個好法官,不見得能夠當個好的管理者,因為這是兩種不同的專業。因此是不是能夠虛心求教,讓有人事管理、行政管理、經營管理等等背景的專業人才,一起來為司法行政改革想辦法、做事情。因此,當前的司法改革有兩件事是重要的。一就是司法院要認真考慮,就整個司法行政事務的推動,要大幅延攬具有管理觀念的人,而不是僅具法官背景的人來參與,這樣才有可能真正使司法行政的革新符合社會要求。否則由不懂的人來操刀,說白一些,或許在行政革新上,反而可能這些法官越努力越落後!?

司改是整個國家的問題,而不是司法院的問題
另一方面,在戰略層次上,整個司法改革應放在更高瞻遠矚的位置上,要設法把這些問題變成整個國家的問題而不是司法院的問題。因此司法院應該要認真、嚴肅的檢討在司法改革方向上明確的態度和立場,跟其他各院之間不一致的地方,就提出完整的說帖,然後建請總統認真的召開院際協商會議,把這些紛爭作徹底的確認,再由立法院的朝野政黨加以立法落實。
不要讓民間司改會每年做全國司改會議的總體檢表,永遠停留在兩個燈!

主角、導演都就定位的司法改革
翁岳生院長說,「司法為民」,意思應該是「人民是司法的主體」,所以既然要談改革,人民絕對是主角。但一路走來可以發現,人民的聲音幾乎被漠視。法律人還是本位的覺得自己才懂、才是主角;司法改革相關各單位也爭著當導演,各唱各的調。
人民想要什麼樣的司法改革?想要「有效果」的司法改革,而不是「相關草案研擬中」的司法改革。人民希望看到積案解決有效果、不適任法官的淘汰有結果、……,更重要的是,能快一點拿到令人心服口服的判決結果。為了這樣的結果,我們只能再一次呼籲:以解決問題為導向,讓司法改革政策的落實走出司法院大門,去說服全國人民;讓其他領域的專業意見走進司法院大門,彌補法律人的不足。
談司法改革,不是司法院埋頭苦幹、草擬法案就可以達成。以人民為主角、確立人民的需求,這才是改革主軸。更重要的,整個國家機器要動起來,陳水扁總統除了拼經濟,是不是也要跳下來,擔綱主導這一齣攸關國家競爭力的大戲呢?(作者為民間司改會常務執行委員)